“這個你放心哈,跟房東商量過了,她說隻要不把她牆拆了,其他随便我霍霍。”許昕見姜瀾一直盯着那粉色的牆漆,忙解釋道,“而且我這漆也是無污染無公害,相當安全環保!”
姜瀾點了點頭,心裡不由淌出一點暖意,這在外務工了一天的人們,很少有人有這閑心來布置居所,并且還是出租屋,但如果是放在許昕身上,一切便又能說通了。
等兩人都洗過澡,仰面擠在一張一米五的床上時,姜瀾突然撐起胳膊問她:“姐,你能給我找個住處麼?”
許昕一愣:“你好好一學生,工作日不就住學校,周末就回家住,找這地方做什麼?”
姜瀾重新躺了回去,也不知道該說什麼,過了好一會才聽她說:“就是家裡離學校太遠了,總歸不太方便。”
“這樣啊,要不你看我這怎麼樣?”許昕聞言,眼睛亮了起來。
她是近幾個月裡經人介紹,才從員工宿舍搬出來的,雖說這屋子不怎麼樣,但好在許昕又不差錢,這地方怎麼都比在宿舍時幾個人一起上下鋪強。
再然後,許昕就意外碰見住在樓上的李岩,一問左鄰右舍,才知道,原來樓上那間房子的原主人是李岩已經過世的外翁。
盡管她心比天大,對岚城的治安尤其放心,但不免有時下了班,一個人待在屋子裡的時候,也覺得無聊寂寞。于是她好不容易跟樓上弟弟熟識起來,這才又趁着李岩也在家,硬是拉着小她幾歲的弟弟出去吃頓夜宵。
不過沒想,就碰上了當時形容有些狼狽的姜瀾。
許昕也隻當姜瀾一時興起,這麼大的事,肯定還是得先回去問過長輩的意思再做決定。
誰知姜瀾隻是猶豫了一下,就真的應了下來,事情也就促成了現在的結果。
她把人家這麼大個外甥女,拐來自己租的房子住,多少有些過意不去。
所以早在幾天前,許昕就給劉一鳴打了電話,然後估摸着姜瀾要搬來的那天,自己可能還沒到時間下班,才又托着李岩到時候順便将人接來。
一方面,松裡灣巴掌大的地方,隻要在這呆個小半年混個臉熟不是難題。另一方面,許昕自己好歹在便民中心工作了這麼長時間,所以她跟姜瀾這舅舅,也算是有過幾面之緣。
然而,令她更意外的是,那天劉一鳴在話筒另一邊歎了很久的氣,竟也沒跟她據理力争。而直到了最後,劉一鳴也隻是說了一句:“那姜瀾就先拜托你幫忙照顧了,要是有什麼需要,盡管跟我說。”
*
日子就這樣相安無事過着,很快就臨近年關,也即将迎來姜瀾在華附的第一次期末考試。
這期間裡,許昕充分诠釋了什麼叫“皇上不急那什麼急”,早在考前半個多月,她就對姜瀾的日常起居提出了嚴格要求。
在姜瀾搬來不久後,許昕就提議讓她别住校了,畢竟他們就住在岚城北邊,可以說是一大交通樞紐般的存在,從這裡不管去市區還是哪裡,叫出租車或搭公交都還是蠻方便的。
如果運氣好的話,姜瀾一到黎江路口就有車上,那她就可以在半小時内趕到學校,簡直不能再劃算。
于是她倆一拍即合,找教務退了住宿費,正式開啟了走讀的日子。
隻是等這兩人真正相處下來,許昕這個對生活懷着崇高熱愛的姑娘,也就十分看不慣姜瀾這過于潦草的生活态度。
一想自己二十出頭了,都還沒擺脫被家裡人管着的命,作為年長對方好些歲數的姐姐,理所應當的,她吃過的苦頭,自然也得拉着這位一沒成年,二沒人管的小丫頭一起嘗嘗了,以至于就連樓上的李岩偶爾來看熱鬧,也被許昕一塊兒收拾。
正如眼下。
“阿瀾,櫥櫃裡的牛奶喝了麼,”許昕聽見外面的動靜,窩在棉被裡悶聲喊道,“天冷了,記得微波爐加熱一下再喝......”
她話音未落,聽見門口咔嚓一聲輕響。
許昕:“......”
這丫頭盡管什麼也沒說,但依舊身體力行表達了對自己的嫌棄。
嫌她啰嗦。
許昕一把掀開被子,氣得坐直了身子,三下五除二套上衣服去了廚房。
可一見竈台罩子下還溫熱的早餐和咖啡,她便什麼話也說不出口了,隻好認命似的長籲短歎一聲,決定等放假後再好好治一治她這妹子。
家裡的牛奶是專門買給姜瀾的,而她自己早上醒來臉容易水腫,一般隻喝咖啡。
年輕姑娘瞬間沒了脾氣,見外邊陽光正好,轉身回到卧室抱起被子想去頂樓的天台曬曬,沒想到一打開門,就見一坨黑影蹲在她家門口,定睛一看,才發現原來竟是李岩。
“媽耶你吓死個人了,這麼晚不去學校,到我這蹲什麼呢?!”
少年慢吞吞站了起來,一亮腕上的時間:“昕姐,現在才七點都不到,姜瀾好了沒?”
許昕:“啊?她早出門了啊。”
李岩一臉變幻莫測:“走了?”
“啊呀,吵架了啊這是?”許昕抱着被子往門上一靠,後知後覺吃起了瓜,“說說看,哎怎麼走了......”
“去給人賠罪。”
少年一個箭步連跨幾層台階,轉瞬就不見了影子。
突然間,許昕莫名有些吃味,這倆孩子似乎藏了什麼她不知道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