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天色微亮,薄霧還未散盡,祈棠與霓裳便已等在城門口。冷風拂過,卷起幾片枯葉,祈棠站在馬車旁,雙手緊握,目光緊緊盯着遠處。她的眉間隐隐透着一絲焦慮,卻又帶着幾分期待。終于,遠處塵土飛揚,飄揚着“丁”字旗的車馬緩緩駛來,祈棠的心不由地松了下來,嘴角欣慰的揚起。
“盼兮!盼兮!”丁瑤的聲音從馬車裡傳來,她探出半個身子,臉上滿是欣喜,揮舞着手臂,恨不得立刻跳下車來。
馬車剛在城門口停下,丁瑤便迫不及待地跳下車,腳步輕快地朝祈棠奔來。她大張雙臂,想要給祈棠一個擁抱,卻在最後一刻停住,像是想起了什麼,硬生生縮回了已經伸出的胳膊。規規矩矩地朝祈棠行了個大禮,清脆的聲音調皮的響起:“樂青縣主千歲。”
祈棠忍不住笑出聲來,眼中隐隐有淚花閃爍:“可算是回來了。”她側身指着身旁的霓裳:“這是和你說過的霓裳姑娘。”
丁瑤立刻轉向霓裳,微微屈膝,笑容燦爛:“霓裳姑娘好。”她看着眼前兩人,眼中滿是欽佩,“盼兮,霓裳,你們真是太了不起了!我在建州都聽說了你們開辦的女學,真是讓人佩服得五體投地!”
祈棠剛想開口,忽然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從遠處傳來,三人同時回頭望去,隻見謝明禹騎着一匹高頭大馬,身穿拱衛司的官服,身後跟着兩隊飛羽衛,氣勢洶洶地朝她們這個方向而來。他的嘴角挂着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卻讓人感到遍體生寒。
“謝明禹?”丁瑤厭惡的皺起眉頭,“他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穿着拱衛司的官服?”
霓裳冷冷地瞥了謝明禹一眼,不屑的冷笑道:“這件事,說來話長。你要回家?我們也得避着點這王八蛋,晚點去盼兮那兒細說。”
丁瑤警惕的點點頭,擡腳跨上馬車,臨行前還不忘叮囑道:“晚點我去給老太太和表姑父請安,你們也快些回去,别在這兒耽擱了。”
等她坐穩,丁家的馬車緩緩啟動,車輪碾過石闆路,發出沉悶的聲響。祈棠與霓裳剛準備登上馬車,忽然,謝明禹那輕佻冰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像是毒蛇吐信般令人不寒而栗:“樂青縣主。”
祈棠一頓,雖然萬分不情願,卻不得不停下腳步。她緩緩放下已經擡起的腿,轉過身來,毫無溫度的雙眸看向謝明禹:“謝大人。”
謝明禹騎在馬上,居高臨下地看着她,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幾分,眼中卻滿是陰冷:“縣主這是要去哪兒?怎麼見了下官,像是見了鬼似的,這麼急着躲開?”
“謝大人說笑了。家中有些瑣事,這就回去。”祈棠撇過臉,随意說道。
謝明禹輕笑一聲,陰冷的看着她:“是嗎?那縣主可要小心些,這世道不太平,别讓那些‘瑣事’擾了您的清靜。”他的嘴角挂着譏諷的笑意,随後,輕佻的朝霓裳說道:“呦,霓裳姑娘也在。既然是要回趙府,那就讓下官送你們一程,如何?”
霓裳毫不掩飾眼中的厭惡,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回府的路我們還是認識的,不勞謝大人費心。您這‘關照’,我們可受不起。”
謝明禹卻仿佛沒聽見霓裳的話,晦暗不明的神情裡像是藏着無數算計。他勾着唇角,俯身靠近祈棠耳邊,陰冷得意說道:“下官還得多謝縣主謀劃。若不是縣主,下官也進不來這拱衛司,無法替陛下分憂。”他直起身子,擡手一揮,身後的飛羽衛立刻上前,将祈棠的馬車圍住,擺明了不想輕易放她們離去。
接着,他又傾身向前,聲音壓得更低:“聽說縣主與林家那小子關系不錯?下官不妨提醒你,多準備些紙錢,林家那小子……就快要用上了。”
“你說什麼呢?”霓裳沒聽清,但見謝明禹靠近祈棠,頓時怒火中燒,一把扯開他,大聲喝道,“離縣主遠一點!别在這兒裝模作樣!”
祈棠伸手拉住霓裳,示意她冷靜。她擡起頭,臉上挂着淺顯的笑意,眼中卻冷若冰霜:“林将軍吉人自有天相,倒是謝大人……”她頓了頓,目光直直看向謝明禹,“惡人自有天收。謝大人,好自為之。”
說完,她拉着霓裳轉身鑽進馬車。然而,馬車卻遲遲未動。祈棠掀開車簾:“謝大人,還請飛羽衛讓讓,莫要耽誤我回府。”
謝明禹騎在馬上,陰鸷的眼神中透出一抹古怪的笑意。他輕輕拽了一下缰繩,馬兒緩緩向前走了兩步,停在車窗旁。他微微俯身,聲音低沉而陰冷:“不如縣主帶下官去見見那母子?下官這裡還有兩萬兩,可以一同送予他們。若是不夠……下官可以再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