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恒強壓着怒火,壓低聲音憤怒的說:“與謝家那畜生沖突那日,他不僅打砸了人家鋪子,還派人深夜闖入店中,将店主一家老小全部殺害,僞造現場為‘盜匪搶劫’!”
“啪!”霓裳手中的小木闆掉在地上,她猛地擡起頭,與祈棠迅速對視一眼,眼中滿是震驚與不可置信。祈棠冷笑一聲,眸中寒光閃過:“這畜生為了一己私欲,果然什麼都幹得出來。”
趙恒一拳砸在桌面上,木質圓桌瞬間裂開一道縫隙,聲音震得桌上的茶盞都跳了起來:“事後,他不僅将那前朝玉器收入囊中,到處顯擺,還假惺惺地要為店主幼子‘主持公道’,以博得‘仁義’之名!”
“然後呢?”霓裳急步上前,一把揪住趙恒的衣袖,“店主一家真的全部被殺了嗎?”
趙恒雖氣憤得恨不得立刻殺了謝明禹,但見霓裳主動與他說話,語氣還是不自覺地軟和了一些。他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店主兒媳與八歲的幼子那日恰巧不在店中,回來時已家破人亡。孤兒寡母告上京兆府,結果……”
他說到這裡,聲音陡然提高,拳頭再次砸在桌面上,木桌又添了一道裂紋:“結果,那畜生堂而皇之地抱着搶來的玉器坐在衙中,居然還假惺惺地說什麼要為這可憐小兒‘主持公道’!”盛怒之下,他的雙拳被捏得“咯咯”作響,“那京兆府尹,竟然還溜須拍馬地稱他‘仁義’,我呸!”
霓裳聽得臉色發白,緊緊攥住趙恒的衣袖,指尖幾乎嵌入布料:“那孩子……那孩子與他母親現在怎麼樣了?”
“因為畏懼那畜生,那孩子的母親不敢再告,謝明禹居然說他缺個小厮,要當堂搶了他去。”趙恒挑起眉毛,神情松快了些,“那孩子受了驚吓,被那畜生剛拽出京兆府時,也不知哪裡冒出個眼生郎君,趁那畜生大意,抱起孩子一溜煙沒了蹤影。”
“他的家奴追了半天,也未曾追上。”趙恒端起祈棠遞來的茶盞,仰頭一飲而盡,重重地将茶盞落下,發出一聲悶響,“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那畜生如此作惡,若不是林兄攔着,我……我……”
趙恒像是說錯話的模樣,語勢急轉而下,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不斷躲避着祈棠懷疑的眼神。
聽到趙恒提起林屹川,祈棠眉頭皺起,目光停在他身上:“大哥,你與我說實話,你與林将軍。”她停頓片刻,接着問道,“今日是不是都在京兆府看着?”
霓裳一下明白過來,眼中閃過了然:“那孩子……”
她話還沒說完,趙恒的手已經覆上她的唇邊,看着她凝重的點了點頭,低聲說道:“孩子的母親也以安置妥當。”
祈棠連忙追問道:“謝家可有人看見你們?”
“妹妹放心。”趙恒謹慎的連連搖頭。
林屹川邊關立功回朝,雍安帝僅僅隻給了一個骠騎大将軍的名譽爵位,證實了祈棠之前所想。雍安帝忌憚林謝兩家已久,林家第三代就林屹川一個兒郎,有什麼比捏在手中更讓他放心的呢?反倒是謝明禹,越是跋扈,越是草菅人命,不得人心,雍安帝反而越安心。
他不是要“仁義”嗎?既然如此,那不如幫他一把。祈棠大腦飛速轉動,片刻間,她已經想到該如何處理那輛還不回去的車架。
忽聽得桌面又是“啪”一聲,霓裳捂着因用力拍打而泛紅的掌心,氣得滿臉通紅,眼中幾乎要噴出火來:“不行,不行!”她在屋裡來回走動,腳步急促,“路見不平一聲吼,方為英雄本色。”她看向祈棠,語氣堅定,“我們得幫幫那那對孤兒寡母,讓那畜生付出代價。”
祈棠不由的掩唇輕笑:“隻聽說過,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她扶着霓裳坐下,“這吼一聲,倒是新鮮。”
她跟着坐到旁邊,不疾不徐地繼續說道:“就算要吼,也要講究方式方法。你我皆非英雄好漢,若是處理不當,隻怕會惹火燒身。”
“那就看那畜生如此枉顧人命,無法無天嗎?”霓裳緊緊咬着紅唇。
祈棠搖搖頭,朝趙恒低聲說道:“大哥一定要隐秘些,萬不可被謝家知曉。”
“這是自然。”趙恒點頭,信任的問她,“妹妹有何妙計?”
“大哥隻需将人藏好。”祈棠眸中寒意漸起,“待我給謝家回份大禮,雖暫時不能為那些枉死的人讨回公道,但至少保證他一段時間内不再作惡。”她的手指輕輕敲着桌面,節奏緩慢,“隻待他日....”
她的話隐去了後半部分,趙恒會意的點頭贊同,霓裳卻有些嗤之以鼻,冷哼一聲,眼中滿是不甘:“就這樣放過他?未免太便宜那畜生了!”
祈棠冷笑:“放心,他不會好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