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雖未透露身份,金昌卻依然執意要将你留下,定是早已知道,你乃大齊朝堂中人,且未得旨意,私下來的邊關,他這才生了膽子。”祈棠低聲推測。
“不錯。”穆景煜點了點頭,“定是固洛從中作梗。”
祈棠想到從固洛王府帶出的張良,問道:“張大夫那邊如何說的?穆言帶回的那個尺利武士,很是可疑,可有問出些什麼?”
穆景煜凝眉,開門朝穆言示意:“把那人帶上來。”
穆言領命,身形一轉,很快便帶着那位矮小護衛返回。此人身材短小,身上的武士服顯得過于寬大,仿佛是孩童穿上了大人的衣物,給人一種莫名的滑稽感。
面對祈棠等人的注視,他沒有絲毫畏懼,反而眉毛一挑,嘴角勾起一抹吊兒郎當的笑意。
“張大夫,你可真是讓我好找啊。”穆景煜的聲音冷冽,緊緊盯着眼前這位看似不羁的張大夫。
張大夫?怎麼又冒出一個張大夫?祈棠狐疑的看着穆景煜,又仔細的看了看那人,眉眼間卻與張良有幾分相似。
“貴人,小老兒可不是什麼張大夫,小老兒姓卞,家中務農,被尺利人抓去了攻相城。”那人失口否認,撇撇嘴角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
“哦?”穆景煜猛地一拍桌子,巨大的響聲在房間内回蕩,仿佛要将四周的空氣都震得顫動起來。桌子上的茶杯也随之猛地一跳,仿佛受驚的鳥兒,但随即又穩穩地落回了桌上,茶水在杯内微微晃動,卻沒有灑出一滴。
他的聲音冰冷堅硬,像是從北風中磨砺出的刀刃,泛着寒光,“我可不是來與你閑話的。張良已經廢了一條腿,難道你也想步他後塵,落個殘疾不成?”
“你說什麼?”穆景煜口中的張大夫,神色驟然緊繃,他三步并作兩步,沖到穆景煜的跟前,雙眼緊盯着他,似乎想要從中找出些許玩笑的痕迹。
“你,再給我說一遍!”張大夫的聲音中帶着幾分壓抑的恐懼。
穆景煜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随後撩起袍角,坐到一旁的椅子上。他斜眼望着張大夫,嘴角勾起譏諷的笑意。
“你兄弟二人可真唱的一出好雙簧。”他森冷的看着張大夫,“兩人用一人身份藏匿在烏倫鎮行醫多年,若不是此次張良倉皇逃入攻相城,誤打誤撞進了都督府,你們還想藏到什麼時候?”
張大夫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他緊握着拳頭,好似在努力克制着情緒。
“你真以為落入固洛那厮的手中,便能得以保全?”穆景煜嘴角勾着冷笑,聲音中帶着絲絲寒意,“若非縣主以己身換來張良性命,隻怕此刻他早已命喪黃泉了。”
張大夫不禁一凜,他知道穆景煜說的是事實,固洛的陰狠他早有耳聞。
“我……”他的頭顱緩緩垂下,一瞬間後,他又猛地擡起頭,急切的,帶着哭腔問道:“張良,他現在何處?我要見他!”
“見不見不是你說了算的。”穆景煜面無表情,“能不能見到張良,那就要看你與我說些什麼了,若是說的好,我自然會安排讓你們兄弟見面。”
張大夫擡起眼皮,偷瞄了穆景煜一眼。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讨好的微笑,小心翼翼地開口:“貴人,小老兒鬥膽一問,不知該如何稱呼您呢?”
祈棠搶先一步,眼神冰冷地直視着他,“他是本朝二殿下,蕭珩。
這句話猶如晴天霹靂,吓得他連連後退兩步,眼中滿是驚恐之色。他不管不顧的轉身欲逃,卻發現門口的穆言抱劍而立,目光如炬,死死地盯着他。
他心頭一緊,急忙環顧四周,目光所及,一扇窗戶映入眼簾,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三步并作兩步地沖向那裡。
就在他推開窗戶的那一刹那,一股寒意從窗外襲來,伴随着的是一張鐵青臉龐,萬裡雲正冷冷地站在窗外,目光如刀,直射向他。
他的心瞬間沉到了谷底,怔怔地站在原地,與窗外的萬裡雲四目相對,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是好。
“隻聽說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沒想到,你竟然能将自己的親弟弟抛下,可真是讓孤大開眼界。”穆景煜輕笑一聲。
穆景煜進入角色極快,話語間流露出一種與生俱來的王者氣息,仿佛他就是那高高在上的天潢貴胄。加上他面容英俊,氣質威嚴,令人望而生畏,難怪張大夫在會顯得如此驚慌失措,想要倉皇逃離。
張大夫呆呆地退回原地,他眼見無處可逃,隻得在心中暗自叫苦,知道自己這次恐怕是兇多吉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