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未等祈棠開口回應,穆景煜接過話茬:“縣主最是崇敬謝皇後,若謝皇後真是為奸人所害,縣主定會傷心。”
“是嗎?”蕭珩溫柔地擡起眼眸,嘴邊挂着溫和的笑容:“若是母後知道樂青你如此挂念她,她在天之靈也定會感到欣慰的。”
随後,三人又圍繞着此事疑點讨論了許久,直到傍晚時分兩人才離開别苑。返程路上,祈棠坐馬車内,穆景煜騎着馬,跟随在一側。兩人隔着車窗,低聲互嗆了幾句。
“穆大人真是謀算的厲害,把我算到殿下的别苑裡來了。”祈棠咬着牙,帶着幾分忍耐和不滿,朝穆景煜扯出一絲不自然的笑容。
“縣主謬贊!”穆景煜雙腿輕輕一夾馬腹,戲谑與冷淡的回道。
祈棠示意秋雁找個地方停下,她打算與穆景煜單獨談談。秋雁駕着車來到一處偏僻的巷子,确認四周無人後,小心翼翼地将祈棠攙扶下馬車。
在遠處等待的穆景煜見到馬車停下後,輕笑一聲,滿不在乎的駕着馬兒小跑了幾步。他将馬匹拴好後,也跟着走進了巷子。
此刻的天空已被晚霞染成一片淡淡的橙紅色,淡淡的餘晖灑在冷清的巷子裡,投下長長的影子,巷子兩旁高高的石牆上,爬滿了枯黃的藤蔓。牆角裡厚厚的積雪反射出微弱的光芒,一陣冷風吹過,帶動着巷口那棵老槐樹的枝條輕輕搖曳,發出沙沙的聲響。
“怎麼每次我們都得在這種偏僻角落碰頭?難道我就那麼見不得光嗎?”穆景煜佯裝不悅,臉上帶着一絲委屈的笑容調侃。
祈棠直接切入正題,面色冷峻地問道:“是你去找殿下的?”
穆景煜嘴角微揚,戲谑的反問道:“你怎麼就認定是我找他,而不是他主動來尋我的呢?”
祈棠有些糊塗,按輩分來算,穆景煜得稱呼穆貴妃為姑母,那麼三殿下自然就是他的表弟。而且穆景煜在朝堂上沒少得到穆貴妃的提攜,他穆景煜衆所周知是三殿下的人,蕭珩怎麼可能會去主動找他。
穆景煜見她一臉迷茫,嘴角不自覺的勾了勾,眉眼含笑道:“逗你的,其實是我去找的二殿下。”
随後,他斜靠到身後高牆上,枯黃的藤蔓因忽然受力而搖晃起來,葉子紛紛飄落,他毫不在意,目不轉睛地盯着祈棠。
祈棠被他的戲弄氣得轉過臉,不滿地問道:“你把林校尉牽扯進來也就罷了,現在竟然還把二殿下也拉了進來。你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穆景煜輕笑一聲,此時一抹橙紅恰好停留在祈棠臉上,看上去像一朵秋日盛開的石榴花,盡态極妍。
“那日,你明明知道林校尉就在門外,你為何不說?”祈棠繼續追問,滿臉的不滿。
穆景煜站在原地,眸光微暗,自嘲之情在眼底悄然蔓延:“若不将他拖進來,你在慶州如何行事?如何找到紀甯棠的信?誰來替紀甯棠報仇?你傷心的時候....”
祈棠恍然大悟,打斷穆景煜的話:“慶州的事,你都知道?”
“原來這一切都在你的謀劃中。”她輕哼一聲,“連我也在你的算計中。若是我不曾将此事告訴他呢?”
穆景煜挑了挑眉毛,道:“我當然留有後手。穆言一直跟着你,若是林屹川不動手,穆言會主動與你聯系,協助你辦事。”
祈棠背過身子,放低聲音問道:“你大可以直接告訴我穆言會在慶州助我一臂之力,為何非要讓林校尉蹚這趟渾水?”
“怎麼?舍不得?”穆景煜輕哼:“當然是因為我們需要他。”
不等祈棠反應,穆景煜繼續道:“我和你的想法不謀而合,吳太醫的師弟應該是躲在邊關,謝家那邊我已派人去查探,并未有任何發現,林家軍以治軍嚴謹,外人很難混進軍中,整個大齊還有誰比林屹川更了解林家軍的嗎?”
“你連我都算計?你為何不提前與我說明?”祈棠不禁怒火中燒,緊握住雙拳,雙肩不由自主地微微顫抖,聲音中帶着難以掩飾的憤怒。
他輕蔑地笑了笑,顯然沒把祈棠的怒意放在心上,道:“怎麼能叫算計呢?隻有你真情流露,才能讓林屹川深信不疑。他連毒誓都發了,你自然會更加信任他,才會将我們的秘密告訴他,不是嗎?”
祈棠再也忍耐不住,怒火瞬間爆發,她猛地擡手,朝着穆景煜的臉龐狠狠扇去。
盡管穆景煜常年習武,但在這猝不及防下,他未能完全避開,臉頰上結結實實地挨了祈棠一記耳光,嘴角邊立刻湧出了一絲鮮血,小麥色的皮膚上留下了五個清晰的手指印。
穆景煜微微一愣,随即反應過來,他猛地一把扣住祈棠的手臂,呼吸變得粗重,咬牙切齒地說道:“你給我記住了,這一巴掌,我暫且當作是替林屹川挨的。總有一天,這筆賬我會向他讨要回來。”
“說完林屹川的事,我們再談談二殿下。”穆景煜伸出手指,輕輕拭去嘴角的血迹,勾起一抹冷笑,帶着絲絲寒意。
“我隻是随意找人在他面前提了兩句,他就能查到是我的人。一見到我,就迫不及待地問我知不知道張婕妤手書一事。這位二殿下,比你想象的要聰慧的多。”
祈棠冷冷的朝他翻了個白眼:“難道不是你故意留下線索,讓他找到你的嗎?這種手段,不是你的拿手好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