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這微妙的時刻同時停頓,林屹川有些尴尬:“縣主,您先請。”
“林校尉與穆大人之間是不是有什麼過節?”祈棠沒有再客氣,直接開口問道。
林屹川為祈棠斟上茶水,茶香四溢。
“幼時我曾在京城住過幾年,看不慣他纨绔,出言制止過幾次,他可能一直記着吧。”林屹川将兩人的過節輕描淡寫的一句帶過。
“噗嗤”祈棠輕笑出聲:“穆大人的心眼也太小了些,幼時往事,還記到今日。”
“輪到你了,你有什麼想問的?”祈棠端起茶水,輕抿一口,“我隻給你這一次機會,若你這次不問,下次再想知道,我可什麼都不會再說了。”
林屹川擡眼,片刻後似下定決心一般,問道:““你與穆大人之間究竟有什麼秘密?”他雙眼中含着濃濃的疑問,迫切的想知道她與穆景煜之間的關系。
祈棠垂下臉,顯然不願多言。她輕啟朱唇:“我與他之間是有些秘密,不過與他人無關,我知道那日你在門外,但我希望你不要問,也不要向他人透露。因為知道的人越多,我就越危險。”
林屹川忽的捂住胸口,五官痛苦地扭曲在一起,仿佛臉上形狀都發生了改變,祈棠見狀,心中一陣擔憂,她迅速扣住林屹川的肩膀,急切地說道:“你堅持住,我這就去找大夫!”
林屹川伸手拉住準備轉身的祈棠,他緊鎖着眉頭,輕聲說:“我沒事,隻是突然疼了一下而已。”他松開捂住胸口的手,臉色雖有些蒼白,但神色已恢複成之前的平靜。
祈棠确認了他似乎真的并無大礙,眉頭一挑,質問他:“你騙我?你之前說過,不會用這個人情,以此來要挾我。”
“縣主之前也說過。”林屹川直勾勾的看着祈棠,唇角彎起淺淺的弧度,淡淡說道:“與林某人成為朋友,是縣主一生之幸。”
“難道縣主也是诓騙我的嗎?”林屹川掃了祈棠一眼,那雙深邃的雙眼,就像一潭井水,沒有一絲波瀾。
“他乃習武之人,門外有任何風吹草動都能一清二楚,更何況我身上帶傷,腳步與呼吸不同于常人,那日他明知我在門外,為何不逼我現身?為何要阻你開門?又為何會說那麼多?”林屹川的問題如同連珠炮一般接連而至,讓祈棠愣住了,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回答。
“因為他想讓我知道,你們之間的秘密但凡透漏出去一點點,都是我的問題。”林屹川接着道:“若是換成旁人,換成丁小姐在門外,你看他穆景煜敢還敢繼續說嗎?”
林屹川的音量忽的擡高,用近乎咬牙的力道繼續道:“他賭你會不會将實情告訴我,賭我在你心裡的分量。”
“舉頭三尺有神明,我林屹川對天發誓。”林屹川突然轉向窗邊,單膝跪地,右手高舉,三根手指筆直展開,整個人透露出一絲冷漠與瘋狂。
“若今日我有幸得知你與穆景煜之間的秘密,我必将全力以赴,助你達成心願,已全朋友之意,若你還是堅持不肯透露,我将不惜一切代價,窮盡一生之力,誓要查個水落石出。若有違背,願遭天譴,不得善終。”
祈棠站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事情的發展遠超出了她的預想。她呆呆地開口:“其實,也沒那麼嚴重。你……你先起來。”
“既然沒有那麼嚴重,你又何必隐瞞?”林屹川的膝蓋如同生了根,堅定不移,始終未曾離地。
“你先起來。”祈棠有些惱火,也不去管他,将自己是紀家後人,如何去到穆府為奴,又為何成了縣主,目前在做些什麼,之後打算做什麼一一與林屹川說了,隻隐瞞了穆景煜及玉佩的部分。
“他為何要幫你?”林屹川突然起身,站在祈棠身後,雙手緊握成拳,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他自然有他想要的東西,不過我并不在意,我與他各取所需。”祈棠皺起眉頭,目光悠遠深長地看着窗外明月。
“我今日同你說了這麼多,一是你救了我,斷不會拿我的性命相要挾,全了你我二人的朋友之誼。”她回過頭,看向林屹川:“二是,我如今出入皆有人跟着,到了慶州恐行事不便,還需你幫忙一二。”
林屹川的眉頭終于舒展,他扯動嘴角,露出一抹淡然的笑容:“那是自然,我既已知你的事情,斷不會做那背信棄義的小人,你盡管放心,我定會全力相助。”
祈棠将到慶州之後需要他幫忙的事情細細的與他說了,接着長歎一聲:“今日我與你所說之事,你先不要在穆大人處提起,隻當不知。”
“為何?”林屹川不解。
“他一直以來都在幫我,不管他為人如何,我都是很感激的,若非他及時相助,恐怕我早已命喪黃泉。我雖不是什麼道德高人,但也不想讓他感覺到自己被背叛,若今日換成是你,我相信你也會這麼做的。”祈棠思忖着說道。
林屹川眉頭蹙了一下,許久沒說話,目光停留在祈棠的臉上,片刻後點頭:“好,我答應你,不管他,隻幫你。”
這日,祈棠與丁瑤二人,身着華貴的朝服,手持太後禦賜的金玉令牌,一路風塵仆仆地趕赴慶州城。
慶州是大齊朝流放女犯人的窮困之地,近些年因道教的興盛,這座城市也稍微繁華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