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棠愣住,喃喃苦笑道:“自由”。
如今的她哪裡還有自由可言,今生隻為做一件事,這條路隻能前進,再無退路。
“來,我扶你上馬,先沿着馬場走兩圈。”林屹川見她眼神裡向往轉變成冷漠,柔聲提醒道。
祈棠扶着林屹川的胳膊上了馬,林屹川牽着缰繩,慢慢的沿着馬場走起來,一路上,林屹川緩緩的和她說着一些在邊關騎馬的感受,大漠落日圓,長河孤煙直,娓娓道來的大漠美景一幕幕浮現在祈棠眼前。
她甚至有些羨慕林屹川,可以在大漠荒蕪之地,看着更加廣闊的天空,一望無際的黃沙與天空相接,在陽光照射下,沙漠在風的吹拂着泛起波浪般的漣漪,那片金色的海洋,閃閃發光。
策馬而來的趙恒打斷了祈棠的想象,身下的馬匹被缰繩勒住,發出了長嘯,馬蹄驟然而止。
“喲,表妹,你居然也上馬了。”趙恒打趣道,之前不論是馬球會,還是跑馬會,又或者是蹴鞠會,她這表妹一概不願參加,問就是懶得動,不喜歡。
“銀鞍照白馬,飒沓如流星①。”祈棠回道:“希望有朝一日,我也能如李太白一般恣意騁馳白馬,策馬飛揚。”
趙恒啧了兩聲,哈哈大笑,朝馬屁股抽了一鞭子,策馬離去。
林屹川牽着祈棠繼續走着,等走動了兩圈,回到原地,伸手将她扶了下來,道:“今天先熟悉一下,等你下次來了興緻,我再來教你。”
他是個很好的教練,溫和耐心,知道祈棠膽子小,言語動作都小心翼翼的照顧着她的感受,祈棠很是感激,臉上綻放出真誠笑容:“謝謝林校尉,等我得了空,差人去林府喊你,你可莫要推辭。”
林屹川微微一笑:“一定。”
眼看到了晌午時分,趙恒将她二人帶到京裡有名的酒樓融春樓用午飯,各自坐下後,他一口氣說出十幾樣招牌菜,又叫了一壺好酒,拿熱水溫着。
待酒菜上齊,趙恒先倒滿一杯,舉杯道:“第一杯酒,先敬表妹今日騎馬之勇。”
祈棠也端起酒杯,嗔笑道:“表哥莫要在外人面前胡說。”
“對咯。”趙恒一飲而盡,“表妹你要多笑笑,你平常總是冷着一張臉,我都有些怕你。”
祈棠朝他翻了個白眼,不再開口,趙恒和林屹川你來我往的各自飲着,說着南北軍中的事情。
她走到窗邊,推開窗戶,外面不知何時下起了小雨,秋雨潇潇,她感受到一絲涼意,雨水敲打着窗子,發出清脆的聲響,街道上的行人打着傘匆匆走過,樹葉在雨中搖曳。
随着視線,一路朝上,她忽然看到對街二樓大開的窗戶裡,站着一位熟悉的身影,也正在看着她,還有那人身後坐着的一位裝扮精緻的女娘。
是穆景煜,祈棠吓了一跳,這麼巧,看到他約會女娘,她尴尬的拿起團扇擋住臉,輕咳兩聲,啪的一聲将窗戶緊緊關上。
“怎麼了?”趙恒聽到祈棠輕咳聲,關切的問道:“是不是着涼了?”
“秋日漸涼,縣主體弱,還要多多保養。”林屹川也開口關心。
祈棠坐回桌邊,抿着嘴搖搖頭,心不在焉的想着怎麼這麼巧,便問趙恒:“表哥,對面是什麼鋪子?”
趙恒皺着眉頭想了片刻,“對面是京中第一白廚,先帝禦用張春張大廚家開的太平樓,号稱賣貴細下酒,迎接中貴飲食②。”他飲下一杯酒水:“他家可金貴着呢,一般人想去吃飯得先預約,京中貴人那麼多,約一下至少十天半月。”
祈棠心道,怪不得能見着穆景煜,這麼精貴的酒樓,确實是約會女娘的好去處。
“你怎麼問起這個?”趙恒有些失落的紅着臉:“不是我不帶你去啊,那邊雖說口味好,可實在是難約,父親連着約了數次,都沒約着。”
祈棠淡淡的笑了一下,端起酒杯與林屹川對飲了一小口。
酒過三巡,祈棠也有些上臉,她酒量不好,一直避免飲酒,今日因為騎了馬,多貪了幾杯。幾人出了酒樓,秋雁攙扶着她上馬車,正要走時,趙恒朝對面招手喊了一嗓子:“穆兄,穆大人。”
你喊那祖宗做什麼,祈棠心裡罵道。不想去管他們,隻管往馬車裡鑽。
“樂青縣主。”熟悉的聲調在身後響起。
穆景煜速度這麼快的嗎?祈棠在心裡翻了個白眼,無奈的回頭柔聲道:“穆大人。”
“林校尉。”穆景煜沒回話,朝林屹川拱手打招呼。
“穆大人。”林屹川也溫和拱手回道。
“今日真是有緣,能在此處遇到穆大人,穆大人居然得空攜美來太平樓用飯。”趙恒看到穆景煜身後女娘,開口調侃。
那女娘一聽,盈盈上前給三人行禮。剛才在樓上沒看清楚,祈棠仔細的看了她一眼。
眼前素裝淡雅的精緻女子,一襲秋海棠色長裙,盈盈一握的腰肢,未施粉黛的幹淨臉龐,挽起的發髻隻插了兩隻玉簪,手如柔荑,膚如凝脂,好一個驚豔絕色的美人。
祈棠站在馬車上,躊躇着進去還是下去,那女娘已翩然走到馬車前,身體軟軟一曲:“樂青縣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