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棠點頭,将之前在李公公處得的信息與穆景煜說了一遍。
穆景煜聽完,蹙眉道:“你方才說僅吳太醫一人給謝皇後看診,若我猜測沒錯,這個吳太醫便是七年前家中失火,一家十五口命喪火中,一個未留的吳中啟。”
“你知道此人?”祈棠接話問道。
“謝皇後仙逝後沒幾日,吳家城北的宅子就走了水,大火足足燒了三日。”穆景煜惋惜道:“我們這位陛下可真是心狠手辣。”
“既然吳家沒留活口,那想必拿不出證據證明謝皇後死有蹊跷。”祈棠起身踱步,“當務之急還是要先找到張婕妤留下的手書。”
穆景煜沉吟片刻:“也未必,我祖父曾因病痛找吳太醫看過診,吳太醫并未入府,找了他的師弟過來,他那師弟現在應該還活着。”
“陛下不知此事?”祈棠略有疑惑。
“天下事就總不可能事事他都知曉吧。”穆景煜冷笑道:“吳太醫曾與祖父說過,他那師弟最是個閑雲野鶴的性子,雖醫術高明,卻不願入仕,便未曾在陛下跟前提起,所以知道之人并不多。”
“吳太醫從替謝皇後看診開始便知自己時日無多,應該會提前與熟人交代一二,若是他當真與他那師弟說過些什麼,那也能算證據。”祈棠略略點頭,如果她是吳太醫,肯定會這麼做。
“至于那手書,既然陛下已将栖霞殿搜檢了幾遍都未能找到,那手書必然不在那。”穆景煜不知何時也學了祈棠思考時的習慣,伸出手指輕輕敲着桌面,隻不過由于習武之人力道大些的緣故,木桌被敲的發出“咚,咚,咚”的沉悶聲響。
祈棠略微皺眉,思索着手書位置的可能性。
“最危險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謝皇後搬到栖霞殿後,故意将遺诏之事透露出來,會不會是聲東擊西?”思索了半天,祈棠緩緩擡頭,對上穆景煜的雙眼。
“甘泉宮?”兩人異口同聲。
“甘泉宮倒沒有侍衛看守,隻是太大了些,若你是謝皇後,你會将那手書放在哪裡呢?”祈棠起眼簾,朝穆景煜問道。
“我又不是謝皇後肚裡的蛔蟲,哪裡能猜到。”穆景煜笑道:“為今之計,我們一分為二,我去找吳太醫的師弟,你看看能不能找機會進去甘泉宮,若是沒機會,便等我找到吳太醫的師弟再行商議。”
祈棠别無他法,隻能點頭,一陣沉默後,又開口道:“青青那邊。”
“你無需過于擔憂,她暫時翻不出什麼浪花。”穆景煜勾着眼角含笑回答。
祈棠已思考了好幾日,感覺自己一路來似乎太順利了些。
從自己進入趙府,見到張婕妤,推測出雲櫻,知道張婕妤留下的手書,再到河曲郡祭祖,到夏義郡找到雲櫻。
如今又找到李公公,知道了吳太醫,隻要找到吳太醫的師弟,确認謝皇後的死因,拿到張婕妤的手書,這一切就會真相大白。她卻有些隐隐的擔心,又說不出哪裡出了問題,隻能每日憂心忡忡的反複思量琢磨接下來的計劃。
秋雁推門進來,說道:“小姐,表公子帶着林校尉在廳裡坐着,叫你過去打個招呼呢。”
“林校尉?哪個林校尉?”祈棠擡頭,有些沒反應過來。
“京畿衛南軍裡頭的林校尉。”秋雁回答道。
祈棠想了片刻,哦,是林屹川:“你去回了表哥,我過會便去。”
祈棠起身稍微收拾了一番,朝正廳走去。趙恒遠遠看到祈棠過來,放下手中茶盞,起身相迎。
“這是我祖母曹家表妹,盼兮,也是陛下親封的樂青縣主。”趙恒對着林屹川親熱的介紹到。
“噗。”祈棠用團扇掩嘴輕聲笑道:“表哥不用介紹了,我們認得。”
林屹川在一旁默默點頭。
“嗨。”趙恒雙手将祈棠按到太師椅上,接着道:“我說林校尉怎麼專門跑來北軍與我結識,原來是認得我家府上的樂青縣主呀。”
“趙兄莫怪。”林屹川拱手賠禮,“我與縣主隻是偶然相識,與趙兄相識也是佩服趙兄勇猛,别無他意。”
一番話說的不卑不亢,又捧了趙恒,趙恒很是受用,在旁邊一個勁的咧嘴笑着。
“别抵賴。”雖說林屹川的誇贊讓他很是受用,但自己家妹妹還得自己來疼,趙恒問道:“你讓我喊盼兮過來有何事?”
林屹川看向祈棠,從懷中摸出一個精緻的葫蘆瓷瓶,說道:“上次宮宴,聽聞縣主被割破了額頭,這有瓶傷藥,是邊關那邊大夫調配的,用過之後,保證不會落下疤痕。”
說着便将瓷瓶放到祈棠旁邊的桌子上,怕祈棠不信,又特地補充了一句:“在下親自試驗過,的确不會留疤。”
趙恒在一旁翻着白眼,忍不住道:“宮宴到今日都快二十來天了,你這殷勤獻的未免也太晚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