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瑤抽空來趙府說了一個令人哭笑不得的消息,說是那日宮宴結束,謝嫣然在府上不知何故被磁盤在臉上劃拉了一個大口子,傷疤很深,足有三寸長,怪不得自宮宴那日後再沒出過門,祈棠暗笑,這也太巧了些。
朝中又傳來消息,林照英攜精兵回邊關,林屹川留在了京城,林屹川少年英雄,很得雍安帝贊譽,雍安帝有意将他留在雍安帝身邊曆練,林照英便順水推舟在京畿衛南軍裡讓他擔任校尉一職。
今日輪到那日灑掃的李公公休沐,祈棠如之前一般安排妥當後離了趙府,前往李公公父兄墳茔處。
等她到時,李公公早已祭拜完畢,祈棠一身白衣,帶着帷冒,在密林亭中等候,百裡冰在不遠處角落裡守着,萬裡雲将李公公帶到亭中,自覺退了出去。
“你究竟是何人?”李公公上前一步,問道。
祈棠隔着帷冒,神色不明:“你不用管我是何人,今日我所問之事,你若說的我信,下次休沐便安排你與你家小公子相見。”
“你想知道什麼?”李公公一屁股坐到凳子上。
“七年前謝皇後一事,你知道多少?”祈棠轉過身,直接開口問道。
李公公在她身後瞪大雙眼,滿眼不可置信,怯懦的翻着嘴唇,愣是一句話都沒說出口。
“你嫂子怕是等不了多久了,她身染重疾,若再不及時醫治,怕是再沒幾日活頭,她若是去了,你家那小公子,能不能活下來,還得另說。”祈棠轉身,輕聲說道。
“我。”李公公咬着牙,思索了片刻,低聲回答:“我知道的不多。”
“無妨,你盡管說你知道的。”祈棠定定的看着他。
“謝皇後搬進栖霞殿後曾囑咐不得随意裁冊宮人,我們就都被留了下來,陛下,皇後或者太子,二殿下在時,我們都在偏殿不得随意走動,”
他停頓片刻後繼續道:“陛下幾次三番令人搜檢栖霞殿,好像要找些什麼,卻始終沒有找到。”
“你怎麼知道陛下沒有找到?”祈棠問。
“因為每次搜檢之後我們都要重新灑掃,有一次正灑掃間,太子來了,太子與皇後在裡間說話,我正巧去拎水桶,聽到太子殿下說了一句,父皇如此羞辱母後,兒臣再也不能等了。我怕被發現,趕忙溜了出去。後來陛下再也沒搜檢過栖霞殿。”
“再後來,皇後身染重疾,陛下雖下令太醫院全力救治,可是隻有吳太醫一人進殿替謝皇後看診。”李公公徐徐的說着,被祈棠打斷。
“你怎知隻吳太醫一人替皇後看診?”祈棠問道。
“那幾日連着下着大雨,太醫們走時都是滿身雨水,想來應該都在廊下侯着,隻有吳太醫一人衣着幹爽。”李公公想了想繼續說道:“皇後病發突然,臨去前喚來太子高呼,死後不入皇陵。”
“你們都聽到了?”祈棠狐疑,如果都聽到了,那此刻怎能安然無恙站在這裡,按照雍安帝的秉性,栖霞宮内所有人一個都不會留下。
“不曾。”太監肯定的搖頭道:“是太子近伺有個同鄉原本在甘泉宮當值,皇後搬進栖霞殿後也跟了過來伺候,太子近伺與她說的。”
“那你是如何得知的?”祈棠又問。
“那女官曾神神叨叨的說自己命不長久,托人照料家小,栖霞殿裡人人自危,無人敢應她,我那時年紀小,沖動下将這事攬了下來,她與我說的。”李公公回道。
祈棠默默的點着頭,這樣也算說的通,那女官在謝皇後身邊伺候,必然知道了些什麼,知道自己不可能再有活路,便在死前想找個可靠之人托咐家小。
可親近宮人敢答應她,隻有這些不知内情的粗使宮人敢應她兩句,她又怕所懼之事無人可信,隻挑了這兩句與應她之人說了。
“還有個問題。”祈棠擡手伸出手指在另一隻手背上敲了數下,問道:“你家那鄰居,因你将此事透露給你兄長後,被帶入宮中,死于非命,為何他死前沒有将你供出?”
“我也不知。”李公公抓了抓頭發,片刻後答道:“可能是我那時為了在父兄面前有面子,說過我在甘泉宮伺候,他進宮後便沒攀咬到我身上。”
“戶籍查不出嗎?”發生這樣的事,雍安帝定會下令嚴查,定會要那告密的侄子說出所有來源,謝皇後身邊的所有人都會被清查,怎麼可能會讓透露消息之人逃脫。
“我本家姓李,不是京裡人,老家是蒼禀郡人氏,入宮時年歲小,口齒不清,記錄戶籍的官員把我的姓聽成了倪,又因我說的是老家地址,未留京中地址,所以才讓我僥幸活了下來吧。”
李公公感歎的說道,若非這個小錯誤,此刻的他還不知在哪裡做孤魂野鬼呢。
祈棠在亭中來回走動了幾趟後停下腳步:“你說的這些我會去核實,若有一句虛言,你李家那點血脈保不保的住,我可不敢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