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棠坐在蕭珩的右首,清晰地感受到扇面帶來的絲絲涼意。她擡眸對上蕭珩溫和如春水的眼眸,想到這位大齊最尊貴的郎君,竟連婚姻大事也無法自主,不由得生出一絲悲涼。
“讓我再猜猜,你們方才見了太後娘娘,娘娘是不是心情不佳……”蕭珩唇角含笑,語氣輕松。
“殿下,你可真神了,這你都能猜着!”蕭珩話還沒說完,丁瑤便迫不及待地打斷了他。她眼中堆滿了星星,一臉崇拜地看着蕭珩。
“哈哈哈。”蕭珩笑聲清朗,如同春風拂過湖面,驚醒了荷葉下躲懶的魚兒。魚兒劃過水面,泛起陣陣漣漪。
“我那新得了一副九節鞭,特意給你留着的。”蕭珩喚來一旁的宮人,吩咐道:“帶丁小姐去取。”
“哇,謝謝殿下,謝謝表哥!”丁瑤興奮地站起身,随意行了個禮,跟着宮人快步跑出了水榭。丁瑤的母親出自蒼梧郡沈家,是當今太後的娘家,她喊蕭珩一聲“表哥”,倒也合情合理。
待丁瑤走遠,蕭珩輕輕搖着扇子,目光轉向祈棠:“你上次說的事情,還未有消息,隻怕還得費上些時日。”
祈棠微微低頭,思索着如何開口。不覺眉頭皺起,神情猶豫。
“你有何事困擾?不妨直言。”蕭珩詢問。
“我想見見那張姓宮人。不知殿下可願幫忙?”祈棠咬了咬唇。
蕭珩眼中的笑意逐漸消失,他打量着祈棠,想要從她臉上看出些什麼。片刻後,他淡淡開口:“倒是不難,隻是那婦人早已瘋癫,怕是見了也無濟于事。”
“不管怎樣,先見見再說。”祈棠心知自己的請求過于苛責,雙頰不由得泛起绯紅,忙起身施禮以示感激。她低垂着眼眸,“多謝殿下成全。”
“我既已答應,便定會幫忙到底。”蕭珩颔首,接着又與祈棠詳細商榷了見面的時間及方式。
不多時,遠遠看到丁瑤正搖着手中的九節鞭,開心地朝水榭處跑來。她本就天生麗質,甜美可人,今日又穿着一襲紅衣,更顯得活潑靈動,宛如一朵盛開的紅蓮,天真爛漫,嬌俏可人。
她将皮鞭環成幾圈挂在腰間。剛到趙府門口,便迫不及待地跳下馬車,裙擺随風揚起,她一路小跑,急着去找方青青炫耀她的新武器。
趙恒正要出門,與丁瑤錯身而過。他瞥見丁瑤風風火火的樣子,低聲嘀咕:“這丫頭,又得了什麼寶貝,急成這樣?”
祈棠站在門口,見趙恒準備出門,開口問道:“表哥這是要去哪裡?”
“田美人不日将要生産,父親讓我去尋些賀禮備着。”趙恒轉過頭來,咧嘴笑道。
宮裡除去那位早已離世的太子,二皇子蕭珩與三皇子蕭銘均已成長得俊秀挺拔。蕭珩舉手投足間盡顯儒雅,蕭銘得了穆貴妃的睿智,眉宇間透着幾分淩厲。四皇子蕭澍,深受沈賢妃的寵愛,性格溫和,頗得人心;還有吳淑儀膝下的五皇子蕭睿,年紀雖小,卻已顯露出過人的聰慧。再加上幾位玉雪聰慧的公主,雍安帝膝下兒女衆多,宮中熱鬧非凡。
雍安帝登基後布局多年,幾大家族相互制衡,維持着朝堂穩定。在蕭珩與蕭銘選妃之事上,他将此事交由後宮操辦,讓沈家和穆家争鬥。無非就是想試探林家的态度。
近日,宮中到處洋溢着喜氣。田美人順利誕下雍安帝第六子蕭逸。與此同時,林家大軍傳來捷報,大敗尺利,收複了之前被尺利占領的燕回關,将敵軍趕出了關外。此戰繳獲戰馬、辎重、糧草無數,斬殺尺利玄王,俘虜敵軍數萬,戰功赫赫。
捷報傳入京城,雍安帝龍顔大悅。六皇子的誕生更是錦上添花。為表彰林家軍的戰功,雍安帝下旨犒賞全軍将士,加封林照英為武定侯,令其攜精銳入京,接受封賞。
田美人誕下皇子,于社稷有功,擢升為三品婕妤。宮中張燈結彩,喜氣洋洋。祈棠與蕭珩約定的日子,正是六皇子蕭逸滿月這天。
這日,祈棠一早便進了宮,奉上禮物後轉身撞到奉茶女官,一壺熱茶将她的衣裙打濕,正巧沈太後那邊傳話要她過去,她隻得聽從田婕妤安排,先去換衣裙,再去沈太後處,田婕妤妥帖的差人告知了沈太後,柳嬷嬷傳話讓她收拾好再去,不用急于一時,以免着涼。
祈棠跟着宮女去偏殿更衣。不多時,一名小内監悄悄來到門外低聲道:“縣主。”祈棠拉開門,迅速接過小内監手中的衣服換上,她整理好衣襟,推門而出,跟上了小内監的步伐。
兩人一路避人,穿過九華巷,來到一間破爛不堪的宮殿外。小内監壓着聲音:“奴才在外面等,縣主直接進去,不必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