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雲煙緩緩飄來,讓挂在夜空中的一輪圓月變得若隐若現,更增添許多朦胧美感。
葉蘿衣卻還睡不着,睜着眼睛思索卷宗的内容,就連近旁投來的炙熱目光也完全無視。
傅淮書歎口氣将手伏在她手背,“夜已深,趕快歇息。”
她才回過神來看着陪自己坐在桌邊的人,眼神逐漸變得清明,“你說到底是何人害了周家和魏家?”
“會不會是他們得醉了哪個高官,不是說那個毒藥隻有富貴人家才用得起麼?”
“那毒藥不是隻有富貴人家用得起,而是隻有那家人才能做得出來。”傅淮書幽怨看着她答道。
“哪家人?”她好奇地眨巴着雙眼看着他,眼神忽又變得警惕,“難道與你有關?”
“當然與我有關?”他語氣中的幽怨感情又深了幾分。
“你……”她雙眸輕顫,不願相信自己聽到的話,“難道這就是你到此處來的目的?”
傅淮書笑着搖頭,“我都陪你在調查這事了,能與我無關麼?”他也不敢再逗她,連忙開口解釋。
“這樣麼?”她也松了口氣,不好意思地看向他,“我還以為……”
“以為我來找你還順便滅了别人滿門?”
“沒有沒有,我怎會這樣認為。”葉蘿衣殷勤笑着起身,“你還沒喝藥,我去給你端。”
葉蘿衣在他的注視下将藥碗放在桌上,又起身笑着看向他說道:“快喝罷,愣了就更苦了。”
傅淮書卻不配合地搖頭,“剛才受到的傷害還沒解開,不想喝藥。”
看這人理直氣壯地不配自己,葉蘿衣努力維持幾乎僵在臉上的笑容,眼尾微微跳動看向她,“剛才誰傷害你了?我定不放過她。”
“你,剛認為我是滅人滿門的惡人。我的心真是好痛,這就是一顆真心被踐踏的感覺麼?”他臉不紅心不跳,順場地演完這一段,又看向站在面前的人,“葉大夫不應該給人些補償麼?”
“你要怎樣!”她咬着後槽牙看向他問道。
“不敢不敢,我獨自傷神便是,你不必管我。”
葉蘿衣深深吸了口氣,露出個明媚笑容看着他問道:“我有甚麼能為你做的麼?大夫關心病人是應該的。”
“既然葉大夫如此關心在下,那我也不推脫了。”他也笑得人畜無害地看向葉蘿衣,“這藥湯實在是苦澀,若是葉大夫能喂在下喝,或許能緩解喝藥的痛苦。”
“好。”她直接将碗端到他面前,随時準備将整碗湯藥灌入他口中。
傅淮書卻擡起手推開碗,看着她笑笑搖頭。
“那要怎麼喂?要怎麼……”她終于明白他的意思,兩頰上立時染上绯色。
“葉大夫不願意便算了。”傅淮書滿眼含笑看向她,竟還有些委屈,“被人誤會也不是一兩次,我早已習慣。”他還伸手想接過藥碗。
葉蘿衣将藥湯倒入口中,低頭就要堵住他的嘴,卻撞到傅淮書鼻子,滿口藥湯吐在他臉上。
氣氛頓時尴尬起來。
“報抱歉。”她慌張抓起袖子将他臉上藥湯擦去。
“葉大夫怎麼如此不小心。”他冰冷手指輕輕握住她手腕上,将人拉到面前,“是不是又該罰?”
“不……”話音被含入口中,沒說出來的後續也被吞咽回去。
葉蘿衣眼睛瞪得極圓卻什麼也看不清,舌尖傳來的酥麻感很快傳遍全身,她整個人都軟綿綿靠在傅淮書懷中,仿佛沉浸在寒梅花叢中。
在密不透風的寒梅香氣中找不到任何出路。
“嗯。”她靠在傅淮書肩上氣息不勻地喘氣,臉上也增添了幾分媚态,見人又要靠近,她連忙起身躲開卻身子一歪。
傅淮書連忙出手攔住她身子,二人一同跌坐在地上。
“你……怎還是如此輕扶?”見實在躲不過,她看向他嬌羞抱怨道。
“葉大夫将藥湯吐在我臉上的補償。”傅淮書眼尾竟也泛出淡淡紅粉,常年萦繞在他身旁的清冷氣息竟也有些消散。
“早些歇息罷,明日還要到府衙中走一趟。”
午夜時分,清冷月光灑落在床榻旁,誰也沒睡着卻誰也沒出聲,二人就這樣各懷心事躺着。
“你知曉誰有那毒藥?”
“知道。”
“那你能告訴我麼?為了給魏家幾十口人讨回公道。”葉蘿衣撐起上半身看向躺在身旁的人。
“可以,但……有條件。”
“甚麼條件?”她的聲音變得極冷極淡,目光中的期盼也瞬間消失。
“看來你認為是不好的條件。”他熟練地伸手拂開落到她臉上的碎發,“條件就是你不要插手,讓于斯去查。”
“隻是這樣?”她震驚又不解地看向他問道。
“隻是這樣。”他也坦然看着她點點頭。“那你認為是什麼條件?
“沒有。”葉蘿衣正要往後挪,就被一隻大手拉了過去。
二人同時發生一聲悶哼。
“你可有受傷,我馬上起來?”她慌亂趴在傅淮書胸前問道。
“沒事。”他也伸手按住她背心,“就這樣。”
葉蘿衣氣力也不如他,怕亂動又傷着他 ,隻得老實趴在他身上。
傅淮書也沒有多餘動作,隻是将手輕輕放在她後背,“在你心中我還是個壞人?”
“不不曾。”她心虛否認道。
熟悉的午後,葉蘿衣又拉着傅淮書走在熟悉的路上。隻是這次她吸取了上次的教訓,從出門開始耳聽六路眼觀八方,一路都在傅淮書身旁來回亂轉。
不放過半點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