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羞手指不安的絞着:“小姐。當初那個山崖下面是她遇見了危險抛下了你。後來小姐被瑾仙公公救下,她則毫無音訊。我一直都以為她死了的。我真的一直都以為她死了。”
“但她現在沒死,不也是很好嗎?”
朱羞猛地擡起頭來:“可是她對不起小姐!”
“我以為她死了,她欠小姐我可以來還。可是現在她沒死,小姐當年受了那麼大的罪,甚至記憶都時而清晰時而模糊的,她又怎麼能心安理得偏安一隅的活着。這不公平!”
慕容初夏輕輕歎息一聲,拉過了朱羞的手拍了拍:“有什麼不公平的?”
“這對小姐你不公平!”
慕容初夏來之前就打定了主意,她搖頭開口:“可我從未覺得有什麼不公平的。你把你自己困在一個贖罪的圈子裡面,深陷不出。其實也是我的過錯。”
“這怎麼會是小姐的錯?”朱羞下意識反駁。
慕容初夏搖了搖頭。
她拿起酒壺,綿息術不一會兒就加熱了酒,撿了個杯子倒出一杯遞給朱羞。
“喝吧!”
朱羞捧着溫熱的酒,有些呆呆愣愣的。一瞬間仿佛又像是夏天的時候。慕容初夏拉着她到房檐上,跟着她的朋友們一起去喝酒。
那晚夏風清涼,美酒佳釀。
慕容初夏自己也倒了一杯,仰頭飲下:“我的确不知道你姐姐還活着。甚至我已經快忘了你姐姐叫什麼名字。很多年了,她名字是帶着個玉字是不是?她叫什麼名字?”
朱羞冷冷開口:“她叫玉珠。”
慕容初夏放下杯子:“玉珠啊!當年把你姐姐的消息告訴你,你可知道,其實也是我利用了你。”
慕容初夏忽然這麼說了起來。久遠的往事混着陰暗的心思,在風雪中的一杯酒裡猛地被拉開來。
“其實,有一件事我一直沒告訴你。”
朱羞心裡隐隐閃過幾分不太清晰的感悟,卻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什麼?”
“朱羞,你知道嗎?你心思單純又有點兒嫉惡如仇。其實是最适合利用的對象。”
“我當年在天啟城裡,隻覺得處處壓抑,處處不自在。但是卻好像連一個縫隙都沒辦法鑽。你就是我當時刻意撬開的第一個縫隙。”
她低沉的聲音緩緩開口:“我不恨玉珠,甚至我也希望着她沒有死。但是,是我利用了你的愧疚之心,想要在府裡培養親信。也是我口口聲聲說為了你打算,算準了你的還債心思,将你困在我身邊,做我最有力的一把刀。”
朱羞張了張口,一時間啞口無言。
“其實你本該明白,如果是說不公平。應該是對你來說最不公平。”
朱羞隻感覺自己渾身像是被埋在了外面的風雪裡一般,似乎是從未想過的角度,讓人從頭冷到腳。
但剛剛喝下去的一口熱酒卻依舊在胸口發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