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聽耳邊慕容初夏的聲音依舊在說着。
“玉珠與我之間,沒有什麼對誰公平的。若非要說的話那隻是選擇二字罷了。對我來說,玉珠的選擇是『人之常情』。對玉珠來說,她的選擇也隻不過是『生死關頭』。在這兩個詞之下,要埋怨,其實說白了也隻能埋怨一句世事無常。”
“但這其中,唯一困住的人卻是你自己。還是在我的算計之下,把你用暗示用恩惠甚至是用以退為進的方式,一步步困在了愧疚中。”
“隻是當初做的時候,生怕沒法成功。後來我卻是發現,實在是做的成功太過頭了。過頭到,生生把你一個天真爛漫的小姑娘,給逼成了一個困在贖罪之中,事事苛求自己的一把我手中趁手的劍。”
朱羞面前再次遞過來了一杯溫熱的酒來。慕容初夏手指微微有些顫抖。
朱羞垂眸,眼睛裡好像忽然冒出了些酸氣。
當初她也就十三四歲,沒比剛剛死裡逃生的慕容初夏大幾歲。得知自己姐姐“背叛”的事情,便像是從她向來單純的世界裡,出現了一道晴天霹靂。
小小的年紀,認知中的世界便已經碎了一回了。
可是她卻強撐着不能理解的事情,強行把自己再拼起來,為那一份她繼承來的『罪』承擔着那份對她來說天塌一般的後果。
然後按着一條名為“贖罪”的路,跟着那個好似始終堅定的人,任風吹雨打過,不喊疼不喊累,把自己變得一天比一天堅強。
她從慕容初夏手裡接了酒,一飲而盡。
慕容初夏非常真誠而歉疚的望向朱羞,道歉道:“等我發現的時候。連忙想補救,可是不管我怎麼帶着你,想要讓你從這個愧疚的怪圈中跳出來。你都沒法從中再跳出來。那時我就恍然,你是我第一個被算計傷到無法挽回的人。朱羞,是我對不住你。”
朱羞眨了眨眼,感覺呼吸似乎有些格外的憋悶。
她看着小姐跟她道歉的樣子。好像有些茫然了。
“小姐。後來小姐的确是一直勸我不用贖罪,不用把我姐姐的事情一個人背在自己身上。甚至也說過了并不怪我姐姐。”朱羞猛地擦了一把淚水,“可是小姐,我怪啊!”
“是我放不下!從始至終放不下。”
朱羞心中原本充滿着愧疚憤怒,可是現在小姐卻跟她從另一個角度說,這一切是她利用了她。是小姐對不起她,而不是她對不起小姐……
小姐為了她都這麼說了。那她為什麼還一直放不下呢?朱羞忽然有點兒想哭了。
“小姐或許算計了我的心。可是朱羞看着小姐做的每一步都沒有錯。小姐想要為成為小姐的心腹,是小姐用之後的點點滴滴的每一點真心換來的。而口口聲聲說的算計,卻也是明明白白毫不作假的真相。這哪裡是算計啊?”朱羞有些哽咽。
慕容初夏把朱羞直接伸手攬到了懷裡,無奈而愧疚:“可我當初可以不跟你說這個真相的。”
朱羞難得怒道:“那我甯願知道真相。每個人都有知曉真相的權利。”
“那你擰巴了這麼多年。就借着你姐姐的這件事,把心結打開吧?”慕容初夏滿是期待哄道。
朱羞一下子坐起身來,想起來看向車外。見馬車竟然出了城。
“小姐……是要帶我去哪裡?”
慕容初夏朱羞有些亂了的頭發拂了拂:“解鈴還須系鈴人。去見見你姐姐。”
“我不去。”朱羞臉上神色一變,第一次斷然拒絕了慕容初夏的提議。
“不去?”慕容初夏問道。
朱羞猶豫片刻:“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