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仙看着君晏走出長亭的背影,負手長歎一聲,站在十裡長亭這裡站了許久。看着暮色昏明之下,蕭蕭班馬,向着遠方延伸而去。看着長亭下面停着一頂金色的轎子。四個壯漢擡轎,前面是兩個白淨的少年郎,後面跟了一隊黑色的甲胄。
南決使臣至此便是離開了。
有一句話他沒有對君晏說明:既然一心江湖,為什麼你還偏偏被朝堂諸事束縛住了?報君黃金台上意,提攜玉龍為君死。做着一場江湖的夢。可是不放手明明是你自己。
或許有一天他能拿着風雪劍再重新行走江湖,可是他卻覺得他不會再找到那個跟他喝酒比劍的少年了。
生是大夢,死是大覺。誰心裡都懷着一場夢,打破了做什麼?
許久之後,月上中天。下面等候的靈均匆匆上了這長亭來,執劍一禮:“師父,宮裡有消息傳來了。由永安王殿下主審禁書的案子,大理寺和刑部佐之。還有……”
瑾仙輕輕皺了下眉:“還有什麼?”
靈均聲音下意識輕了些許:“還有……陛下令大監靜閉在鴻胪寺思過兩日。”
瑾仙對于這個命令卻是似乎早有預料一般,平淡的應了一聲:“沒什麼的。這段時間太招搖了些,我本也正有此意。靜閉兩日跟以往一樣便是。”
“那……師父打算什麼時候回?”
瑾仙望着一點一點在天色下朦胧模糊下去的山河城池,目不轉睛的看着這段天然便被十裡長亭染上離别的風景,聲音輕輕。
“噓~,我靜一靜心。”
他了解君晏。君晏既然開口了,那就是十拿九穩風雪劍能被修好。瑾仙對于風雪劍雖然珍視,但對于修好風雪劍卻并不是那麼執着,反倒是慕容初夏雖然說的不多,但風雪劍斷了她心裡卻是裝滿了愧疚。如果真的能修好的話,她的心裡應該也能好受不少。
她的心思啊!太細膩了。
而站上這十裡長亭。瑾仙雖然沒有慕容初夏那樣看一片紅葉都能看出萬種多情的性子,卻也是忍不住想到慕容初夏五年前離開天啟的那一天在心裡裝了這一片山脈城池風光,獨自等在長亭之中,心裡是什麼情緒。
天色終于黑透了,那一頂金色的轎子被擡起,隊伍穩穩的向天啟城走回。
莫名的像極了五年前那一夜,同樣是天色黑透了,那一輛樸素的馬車帶着天啟城裡的嬌小姐穩穩走向江湖。
天獄。
慕容初夏一身囚服,發間的珠钗什麼的都收走了,她靜靜盤膝坐在幹草堆上,可是昨夜的雨水着實有點多,幹草堆也并不怎麼幹。她知道她在這裡要住不少的時間,卻也并不擔心,倒也是對她修習綿息術心性上面極好的一場磨練。
“哒哒”的腳步聲響起。
剛剛安靜了一會兒的慕容初夏漠然的睜開了眼睛,眉頭緊皺。
“我這才剛剛入獄,沒想到就有人掐着點兒來探監了?”
待那渾身上下罩着黑鬥篷的人走到慕容初夏的牢房的栅欄跟前。慕容初夏徒然瞪大了眼睛。
“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