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胪寺内,
待靈均和伯庸退下房門重重關上。
合卺酒細細的水柱落入兩隻卺中,一條鮮亮奪目的紅線連着兩邊柄,纖柔而牢固。
紅袖相挽,酒液在朦胧的燈燭中滑入兩個人的咽喉。
慕容初夏從未見過五年前琅琊王謀逆案時天啟城中暗流湧動的場景。或者說是她當時的眼睛還無法看清這種場景,但是現在不同了,現在的她足以洞悉一切。隻要她現在出去看一眼,就能看清她所期盼看清的一切,洞若觀火。
可是此刻的慕容初夏卻沒一點旁的心思,連一片兒眼神也不往外瞟,隻想拉着眼前人抵死纏綿。
鳳冠金钗被扔到旁處,嫁衣迤逦鋪開了一床。
慕容初夏溫婉的擡起手臂勾着瑾仙的脖頸驚心動魄的醉倒仰入大紅錦帳,夜已經不長了。瑾仙兀自擒住了慕容初夏的手腕,在她耳邊輕笑,慢條斯理的勾起了一點點酥麻的悸動:“這樣的事情,我來做。”
大雨醉入了一院旖旎,不知樹葉散落了幾何?
龍鳳花燭高燃在側,朦胧的燈火攏起剪影兩道,袅袅綽綽。
慕容初夏被壓倒在榻上,輕紗重幔一層層落下封閉了整個空間。瑾仙低低的笑聲在她耳邊蠱惑,像是用層層疊疊的醉夢把她包裹住了。
“我知道你向來怕羞。卻總是能裝出一副無堅不摧的模樣,強勢霸道。”
慕容初夏有些受不住的按住了瑾仙作亂的手,似嗔似羞,眉眼卻帶着向來不展露人前的霸道:“因為我知道靠山山倒,靠人人跑。靠誰都不如靠自己。想要什麼就必須自己親手去抓住!”
瑾仙輕輕哦了一聲,挑眉:“巧了,本公公也是如此~”
溫潤的雙唇含住慕容初夏的嘴巴,慕容初夏眼尾昳麗的紅妝潤出水汪汪的多情,錯愕迷離的睜開眼睛,便看到桃花如面的人兒墨發垂落,跟她在枕上鋪開的頭發一起處處糾纏。
一聲嗚咽輕輕的咽下。
燭火跳動出噼啪聲。
“我還以為你不會呢!”慕容初夏緩了口氣,有些羞惱的瞋了他一句。
瑾仙在燭光裡睨她:“本公公在這滾滾紅塵裡摸滾打爬了幾十年了什麼沒見過?反倒是你,才真的不染世事活的更像個仙。”
“什麼仙?”
“詩書裡的仙,山水裡的仙,畫卷上的仙,還有江湖潇灑的劍仙……”
微啞的聲音說至一半咽下,因為比起說話更急迫的是兩人緊緊的糾纏。一聲聲喘息混入滂沱大雨的聲響裡含糊不清。慕容初夏雙眼含淚,第一次感覺幸好瑾仙不是鄧瑛。當然,她也做不成楊婉。
《東廠觀察筆記》中楊婉穿越到大明朝,在那個鐐铐已經很重的朝代中以一己之力對抗整個王朝傾瀉的禮器文心的壓力要救下鄧瑛。可是鄧瑛卻隻能走向那一條看得到結局的路。
她沒有楊婉對于學術的研究,沒有楊婉的聰慧敏銳和堅韌過人。可是瑾仙也沒有鄧瑛身上的自毀,沒有鄧瑛在宦官與文臣之間裡外難做的掙紮。
在這個江湖朝堂,她護不住瑾仙,但是瑾仙卻能護住她。
或者說,他們誰都不用太過艱難的去救誰。正好,正正好。
慕容初夏在床榻間跟瑾仙嬌語說着她想到這個那個各處的話,瑾仙本來一句句應着,後來卻實在忍不住讓她專心緻志的抱住了他,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