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啟欽天監,星月閣。
一身白衣道袍迎風自舞,須發皆白眼神卻澄澈如少年的國師手執拂塵站在閣頂,望着天空靜靜地發呆。
之前過去的許多個日夜,他就是這般望着天空,看着這滿天星辰流轉,觀想着這個天下的過去未來。占蔔國家大事的吉兇,這本就是欽天監的任務,但是齊天塵卻有三不管。一,不算戰事,所謂戰事,皆為大兇,不必算。
二,不求長生,所謂長生,都是魔道,不可求。三,不議朝政,所謂朝政,陰謀詭計,壞修行。這與尋常帝王的所求可謂大相徑庭,但是明德帝卻欣然接受了,據那些有幸見過國師的人說,沒有人能拒絕國師的要求。
因為凡人,豈能忤逆仙人呢?
“監正。”有一個聲音輕輕喚他。
齊天塵回過神來,轉頭望去,見是那欽天監新入的小道童,問道:“何事?”
“大監瑾宣公公求見。”道童恭恭敬敬地答道。
“倒是位稀客,請。”齊天塵笑道。
“可是在青雲殿會見?”道童問道。
齊天塵搖頭:“請大監來星月閣。”
“這兒?”道童愣道,星月閣乃是欽天監禁地,尋常人是不得進入的,但是既然國師都這麼說了,他應了一聲,便立刻下去了。
不久之後,一身紫衣蟒袍,滿頭白發披散下來的瑾宣公公就跟着那道童走了上來。瑾宣公公和齊天塵并稱為天子駕邊兩大高手,但因為齊天塵的三不管準則,兩個人的接觸倒也不多。
“大監。”齊天塵轉身,躬身行禮。
“國師。”瑾宣公公急忙還禮。
“大監今日竟有空來老道這裡做客,真是難得。”齊天塵在石凳上坐了下來,給瑾宣公公倒了一杯茶,道,“請。”
瑾宣公公上前坐了下來,笑道:“朝中那麼多達官顯貴都來欽天監求國師一見而不得,瑾宣也怕吃個閉門羹,丢了顔面,所以遲遲不來。”
“大監說笑了。”齊天塵喝了一口茶。
“此處便是欽天監星月閣了吧?據說曆代監正都在此處觀星象,測天下大事。隻是沒想到白日裡,監正也會坐在這裡。”瑾宣公公說道。
“漫天星辰并不會随日夜變換而消失,白日裡常人看不見星辰是因為日光擋住了它們微弱的光芒。但其實他們依舊在這裡,日複一日,流轉變幻。”齊天塵仰頭說道。
“國師可看出什麼來了?”瑾宣公公問道。
“明日會下雨。”齊天塵緩緩說道。
瑾宣公公愣了一下:“就這樣?”
“後日還會繼續下雨,刮西風。”齊天塵繼續說道。
“嗯?”瑾宣公公等待了許久,齊天塵也沒有再說話,“沒有了?”
“三日後應該是晴日,卻還不敢确定。”齊天塵喃喃道。
“國師。”瑾宣公公啞然失笑,“平日裡一直以為國師是個不苟言笑的人,沒想到卻有這樣的閑情雅緻。”
“老道沒有開玩笑。”齊天塵一本正經,“你不相信我說的?”
“瑾宣自然相信,隻是國師很清楚,瑾宣問的不是明日的天氣。”瑾宣搖頭道,“我想問的是,這個王朝的明日。”
“王朝的明日,那是天道,天道不可妄言。”齊天塵搖頭。
“為何?”瑾宣喝了一口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