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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 取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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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界逐漸松弛,梅宗往裡頭瞅了半天,也反應過來:“散人南淵不會真的不在客棧裡吧?這麼久了還不出來,不像她的作風啊。要不我說,咱還是撤吧,現在還不現身,恐怕是真的不在這裡,司閣主的情報究竟是哪裡來的?”

仙門與完顔城素有世仇,若是被仙門知道這消息是從完顔城來的,而這一衆世家又在完顔城的擺布下來了此處,恐怕要被綁上弑神台的就是司刻懸自己了。

司刻懸隻能佯裝不愉:“我星宿閣自然有自己的情報網,還需要向梅大家長交代嗎?話又說回來了,梅大家長,散人南淵這樣的尊稱我已經許多年沒有聽過了,看不出來你對這奸佞還挺敬重啊?”

梅宗立馬拔高了嗓音:“司閣主慎言!我為仙門做的貢獻有目共睹,您一而再再而三說這種話,實在是有诽謗之嫌!”罷了指着他朝嘉厝告狀,“嘉老太爺,您看看他……哎!”

這一聲“哎”落地極重,絕對是發自内心,可以聽出已經累得不想争辯了。這節骨眼兒上不好節外生枝,隻得忍氣吞聲。

梅宗搖搖頭:“司閣主,你說說吧,現在該怎麼辦?依現在形勢來看,我估計你這情報真實性不大,還要繼續在這裡耗着嗎?”

司刻懸挑眉。

梅宗繼續道:“這四個青年再怎麼說也是小輩,不值得仙門如此興師動衆啊。何況從他們剛剛的反應來看,是受了江南淵的蠱惑才與她為伍,并沒有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不如就撤了天網,不要為難他們了。”

“梅大家長所言在理,弟子也是這麼覺得的。”

一女子清脆的聲音從斜後方傳來。梅宗回頭一瞧,隻見一身着白紫斜紋束腰綢衣、腰挂閣牌、系軟劍的年輕女子疾步朝司刻懸走來,停在他面前恭恭敬敬行了個禮:“師父。”

司刻懸嗯了一聲:“來了?”

梅宗看了眼她腰上的銀色蓮紋牌,揣度道:“聽說星宿閣在争鳴大會後收了個天賦不錯的女弟子,有望繼承東閣主之位,莫非就是這位姑娘?”

“小輩優黛。梅大家長謬贊,東閣主之位小輩不敢觊觎。”優黛躬身行禮,“早聽聞前輩威名,今日終于得見,弟子萬幸。”

梅宗沒想到司刻懸的弟子居然沒受他荼毒,這麼有禮數,可以說是受寵若驚了。連忙扶起:“快快請起不必多禮。”

優黛朝四周長輩一一行過禮,朝司刻懸道:“師父,我方才在城北觀望許久,金光與異氣交織纏繞,形勢詭異,恐有吞噬之象,一路趕來,城中百姓很是惶恐。”

司刻懸道:“莫要驚慌。這天網已經經過諸多改良,兇鬼不會無故發狂,城中百姓隻要安分守己不作異動,便可性命無虞。”

“話雖如此,師父,仙門向來不屑于鬼怪為伍,今日借怨靈之手讨伐同胞,要是做得太過,未免要遭受黎民百姓流言碎語侵擾。”優黛放低了聲音,“如今您要找的人也沒找到,再耗下去恐怕響黩名聲。”

司刻懸看着她,眉眼似有寒霜:“我是不是太縱容你了?整座星宿閣就你閑懶在客棧,此事我還沒與你計較,你來這不僅不先認錯,竟還管起我做事來了?”

優黛躬身道:“師父,弟子不敢,也無意冒犯。今日未能随閣中師門一同前來,是弟子的錯,弟子定會回去領罰。隻是在這之前,弟子鬥膽再多勸一句。此地怨氣盤桓,一路走來百姓、修士皆是頗有微詞,且直到現在師父所尋之人仍未現身,恐是中了歹人奸計,就算師父有意為大夏掃除奸佞,這也不算太好的時機了。”

她垂首更甚,端正行禮:“請師父收手,莫要寒了天下義士的心。”

司刻懸冷冷盯着她,下颌緊繃不置一詞,也不叫她起身。梅宗連連搖頭:“司閣主,你也是時候聽聽你徒弟的話吧。有這時間在這死磕,不如趕緊發動閣中弟子搜尋江南淵的真正行蹤,以免錯過良機啊。”

“大夏沃野千裡,那厮又跟泥鳅一樣狡詐,逃竄飛快、善于躲藏,早該遠到九霄雲外去了。要我上哪裡去找?”司刻懸哼了聲,“再說了,我們聚集仙門一衆于此地,還不惜祭出天網,若是無功而返,豈不是惹人非議、高低要給我們幾個領頭的扣上一頂無能的帽子?”

他眸色晦暗,聲音壓得極低:“梅大家長,事已至此,沒有回頭的路了。”

優黛:“師父,怎會沒有回頭的路!?現在收手還來得及,這裡面還有四個不相幹的……”

“我說來不及就來不及,何時容你來置喙我的決定!”司刻懸聲音陡然升高,面色已是難看,恨鐵不成鋼地瞪了她一眼,“我确實不該叫你來,隻會惹我生氣!”

“我……”

“梅大家長,惡鬼已出,天網湯湯,這禁術若是行至半數就停止,是什麼後果?”司刻懸道。

梅宗:“歹人未出,惡鬼不瀉,陰氣不散。要收場,需得花些功夫……”

“好。”司刻懸道,“那就不收場。”

梅宗:“什麼……”

“閣主,弟子這就吩咐下去,加大天網的壓勢。”一旁弟子已讀懂他的意思,忙不疊下去操辦。梅宗:“司閣主,你明知江南淵不在裡面,為什麼還不收手!?若是結界真被打破,裡面那四個青年人勢必要被惡鬼撕碎的!”

優黛:“師父,再怎麼說這幾個人是無辜的,要是再打下去他們會死的!”

司刻懸盯着她的臉,漸漸的,眼中的情緒已從憤怒轉為冰冷。

“呵。”他極小幅度地牽了下嘴角,悶悶地笑起來。

“好,很好。”他冷冷道,“你們是慈悲濟世的端人正士,我成了草菅人命的壞人。我竟不知道,我星宿閣的弟子胳膊肘往外拐,幫着天魔台忤逆自己師父。”

優黛:“師父,我沒有!”

“梅宗,你向來立場不堅,當初在弑神台上就愛搞些小動作,我沒戳穿你,現在給你一個證明自己的機會,你倒在這裡給我擺上正義之士的譜來了。”

梅宗氣性也上來了:“我行得正坐得端,何時需要你來給我證明了?你說你要天網,要人馬,要我幫忙召集百家前往響州支援,我哪一件縮着腦袋躲後面了?”

嘉厝見他們又起争執,喝起:“都消停些!那麼大人了,還是口舌之争不斷,誠心叫小輩看笑話嗎!”

梅宗:“嘉老太爺,現在究竟如何,您來給個準話吧!”

嘉厝重重歎氣,摸着長滿白胡須的下巴:“你們二人說的都不無道理。不撤,裡面四個青年恐有性命之憂;撤了,仙門百家從五湖四海千裡迢迢奔赴而來,一無所獲,定是怨聲一片,要起争執。百家一亂,有心人便要趁虛而入了。如此,嗯……”

優黛:“那裡面人的命就不重要了嗎!?”

司刻懸喝道:“長輩說話,豈有你插嘴的道理,還不快快退下!”

嘉厝擡手攔下:“此事還不急着下定論。司閣主,我想你也不是草菅人命之輩,定是有自己的打算,不妨說上一說。”

司刻懸:“事已至此,我想江南淵确是不在客棧的,隻是不知道她是何時逃走、又逃到哪裡去了。如果現在收手,無功而返,既損耗了仙門精力,又任奸佞逃之夭夭,何其窩囊?”

“那司閣主意欲何為?”

“依我看,活捉了裡面那四個青年人,假意要他們的命,以此引誘江南淵現身。”司刻懸道,“如此一來,既不危及他們性命,又不至于竹籃打水一場空,方能堵住悠悠衆口。”

梅宗:“話雖如此,天網已布,惡鬼既出,如何才能活捉?”

司刻懸怪異道:“這天網既是天魔台的禁術,自是有辦法收放自如。隻需待攻破結界那一瞬間,再撤去法陣即可。”

梅宗微微冒汗,猶豫道:“若是方才,要在瞬息之間撤掉天網還有一線之機,可如今陣已成型,惡鬼成倍召出,要壓制住這群瘋了的鬼修,恐怕是……”

司刻懸:“什麼意思?撤不了了?”

梅宗歎氣,搖頭道:“已錯過良機。”

這一回,連司刻懸都皺緊了眉。

他雖言語刻薄,說話做事不留情面,卻也并非想要這裡面四個青年人的命。再怎麼說也是大夏的子民、四具鮮活之軀,與江南淵那叛出仙門、殘害生靈的兇徒迥然不同。此番雖與她站在一處,卻不明她真實身份,也有受了蒙蔽的緣故在裡頭。

若是真叫惡鬼把他們吃了去,他恐怕也是良心不安,且難辭其咎。

想到這,他不禁氣上心頭,心道要不是着了那妖女的道,這四人又何故陷入這等風波,這厮還要害多少人才罷休!

梅宗解釋道:“如果撤走法陣,裡頭的惡鬼便壓制不住,定是要四處流竄,去侵食城中百姓。若是現在壓制惡鬼,将其強行逼回煉獄,雖要花費一番功夫,卻也不是行不通。隻是這天網威力太過,若是強行壓制,仙門修士必将大創。總之,司閣主您說的待結界一打開就撤走天網,這一瞬間的事,稍有差池裡面的人就要被盡數咬碎,是萬萬行不通的。關于究竟要這麼做,還請諸位同僚一同定奪。”

此話的涵義是,如若要救這四人的命,隻能賭上仙門弟子的安危。如若不然,這四人隻能悄無聲息地死在裡頭了!

優黛道:“諸位前輩,我們這麼多人,肯定有辦法對抗惡鬼的!如果此時不作為,裡面那幾位就必死無疑了!”

嘉厝頭痛地揉揉眉心:“我們仙門身負保護百姓的責任,小施懲戒尚可,傷人性命可就違背了仙門祖訓……隻是幽冥來的惡鬼,實難對付啊。要救人,也必會傷及仙門弟子。”

梅宗:“我們此行隻為抓捕江南淵,那四個青年受他蒙騙,也算無辜。這樣不明不白地死了,恐怕也難堵住天下人悠悠衆口啊!何況仙門今日陣仗浩大,又有諸位元老作陣,想必是有把握度過此劫的!”

嘉厝思量一番,點點頭:“見死不救,并非仙門風範。司閣主,你怎麼說?”

司刻懸卻道:“不可。”

身旁幾人紛紛側目,似是有話要說。優黛聞之色變:“師父,這裡面可是四條活生生的人命,待惡鬼沖破結界,可真就無力回天了!”

司刻懸冷冷道:“他們四個的命是命,我仙門弟子的命就不是命了嗎?”

優黛微微一愣。

司刻懸背過身去。

如果不是腹背受敵,他不會如此絕情。

他無心要這四個青年人的命,隻是正是因為天網出,他有意利用鬼修的力量對付江南淵,這樣便不必折煞仙門法力,不必忌憚完顔城黃雀在後,趁亂殺仙門個措手不及。這也是當初朝梅宗要天網的原因。

可一旦為了救這四人,讓仙門去承擔鬼修反噬的能量,彼時仙門自顧不暇、元氣大傷,完顔城伺機而動,在後方長驅直入,便有了可趁之機。

完顔城手段狠辣,多年未出,實力不詳,無論如何不可小觑,此時恐怕就在哪個暗處盯着。如果這個節骨眼出了差錯,被他們逮住機會,前有惡鬼後有追兵,仙門兩面夾擊,腹背受敵,到時隻怕要潰散一團,傷亡慘重了。

他們老一輩尚且能夠自保,可面對衆多敵人也難免分身乏術,隻怕護不住身後的弟子,那才是真正的遭難。

隻是關于這些都不能為仙門所道,隻能另辟蹊徑從旁切入,打消他們這個念頭。

“你要為了這四個素不相識的人,讓自己的同門陷入不義之地嗎?”司刻懸生硬地道,“何況這四人看似不知江南淵身份,可誰知道他們是不是在做戲,想為自己博一絲生機?”

他目光落在爬滿惡鬼的結界上,眉間似有輕微抽搐,片刻後,緩緩地閉上眼睛:“……要為這四個不識好惡的人,賭上我仙門弟子的安危,我不同意。就算今日活捉不了他們、不能引那妖女入套,我也卻不能讓仙門這一衆晚輩落入虎口。”

梅宗:“這……司閣主所言也并無道理。這左右都是人命,這……”

一旁的小輩聽到這些談話,不免躁動起來,紛紛低語司閣主雖是鐵面嘴毒,沒想到竟如此牽挂他們的安危,真是自己小人之心,錯怪了他。

嘉厝贊許地點點頭:“司閣主考慮周到,竟是我等狹隘了。”

司刻懸暗暗松了口氣,隻道不敢,心中卻猶如大石落定。

此情此景,再多說就是于仙門不忠,罔顧修士的性命。優黛也隻好把話咽回肚子裡。嘉厝便敲闆:“既如此,我等隻好按兵不動,等着看這幾位的造化了。”

黑氣包裹的結界裡,四人已經被壓得透不過氣。眼見惡鬼成群地增多,結界的裂痕越來越大,光是這樣耗着結界終有撐開的那一刻。慕青玄回頭看了眼黑暗中的房門,憂心更甚,低聲道:“耶步,思德兄,風大俠還沒醒,若是待會兒結界被沖開,無論如何守好那間屋。”

思德點頭,耶步道:“好,我知道。”

慕青玄便不再說話。思德等了一會兒,沒等到後話,又問:“你們呢?”

“總要有人殺鬼。”慕青玄平靜地看着外面,“我和殿下會将他們引到西北角,你們帶着風大俠逃出去,為我們尋求外援。耶步,把剩下的符箓都給我吧。”

耶步急了:“青玄哥,你胡說八道些什麼?我知道你倆有本事,但也沒必要上趕着送死吧?何況你根本都沒和阡哥商量!”

慕青玄:“不用商量。他樂意得很。”

耶步心道,誰聽到去送死還樂意得很?一轉頭看到焚臨阡,竟見他一貫矜傲的臉上緩緩浮現出一抹笑容,黑沉沉的眼睛都亮起來,仿若見晴,盯着慕青玄發出低低的笑。

耶步震驚地看着他倆:“幹什麼呀。幹什麼呀這是?現在是笑的時候嗎?”

慕青玄笑道:“你看,我說他樂意得很。”

耶步簡直抓狂:“我管你們樂不樂意!我不樂意!還有阡哥你突然站起來幹嘛?耍什麼酷啊,把光都遮住了!”

焚臨阡衣服後擺鑲的金絲線飄揚起來,燭光的反射下刺得耶步直眯眼睛。耶步顧不得欣賞,直覺他要走到哪裡去,連忙伸手去扒拉他,卻扒個空:“阡哥這是二樓,你再往前走要掉下去了!”

焚臨阡置若罔聞,笑着搖搖頭:“唯一一次沒把我推開,竟是在這種關頭。”

慕青玄笑道:“殿下不樂意嗎?”

“以身入局,方能破局。”他道,“我願與你闖這一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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