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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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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昧将信将疑:“你能載得動嗎?”

盲娃連連點頭。

二人配合得熱火朝天。幹得正起勁,問觞擡頭怪異道:“還沒挑完嗎?”

小昧朝外掃了眼,邊彎腰找下層的書邊回道:“還有一半呢。怎麼了?”

問觞沉默片刻,看了眼自己手中的古籍,抱歉地道:“你待會兒找完先别歇了,幫我一塊看吧。作為答謝,出去之後我每頓給你加兩根雞腿。”

小昧疑惑地朝她望去:“說得好像平時吃飯是你買單一樣。”

方才一頓埋頭苦找,一本接一本地往盲娃身上塞,不知不覺那邊的書堆已經近乎要把人埋了。問觞從書堆後面探出腦袋,斟酌着道:“你是不是有些看錯了?比如說拿了什麼喜喪嫁娶、陰山八景這種怪志之類?”

“怎麼可能,我又不是第一天識字。”小昧抽出這一層的最後兩本古籍,走過去坐到她對面,翻開道,“先從這些裡面找吧。”

問觞點點頭,有些焦躁地翻開古籍:“已經是第三日了。”

小昧一頓,看了她一眼。

她一邊快速地翻頁一邊自言自語:“……還有兩日,還有時間,還有時間。”

小昧承認在閱讀速度上自己遠不如她,他看一本書的時間她已經一目十行地略過三本了,且每一本裡說了什麼都能大差不差複述出來。饒是如此在絕對浩瀚的數量壓迫下依舊是捉襟見肘,兩人忙活了半日也隻是消耗了一小部分。

“别皺眉了。”小昧忙中抽空提醒了一句。

問觞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自己略顯猙獰的表情,将看完的第八本典籍放到一邊,正要拿起新的一本時突然想到什麼,呼啦爬起身,踉踉跄跄地跑到洞口下面,朝上面大喊:“笛女!笛女!你還在嗎?”

小昧:“怎麼了?”

上面立馬傳來笛女的聲音,沒想到她真寸步不離守着洞口:“我在!南淵閣下,發生什麼事了?”

“你去把不歸谷的鬼修喊來! 要識字的!”想了下又道,“還要衷心!”

笛女:“啊?哦!您等一下!”

笛女也不問緣由,忙不疊去辦了。不到一炷香的時間洞口外面已經彙聚起吵吵嚷嚷的說話聲,上頭傳來笛女的喊聲:“南淵閣下,都在這兒了,現在要幹什麼?”

問觞:“都下來!”

此話一出,外頭的鬼修緘默一瞬,面面相觑地相互望着。

笛女尴尬道:“閣下,我們不敢。”

問觞疑惑:“不敢什麼?”

“這是谷主心血化作的靈樹,底下的密室也是谷主的私域,除了您和您帶來的人以外,我們沒有資格踏足……”

“從現在開始你們就是我帶來的人了,行不行?”問觞招手,“快點下來,有事情要你們幫忙,很急。”

鬼修們面露難色,在洞口逡巡片刻,腳步凝礙,突然紛紛跪在洞口:“閣下您有什麼事吩咐便好,我等就在此處受命。”

饒是平時她定是能體諒他們難處,隻是一想到風澤杳的狀況就格外焦躁,上面這群鬼修又磨磨蹭蹭榆木腦袋,不由不愉起來,喊道:“小昧。”

小昧起身,活動了下筋骨。

不多時,幽靜的密室傳出一陣接一陣肉/體撞擊地面的聲音,五六成群的鬼修就被火鍊綁着拽了下來,哐哐砸得一頓響。待到密室大約被二三十個鬼修占據時,問觞道:“夠了。”

“早就跟你說了沒有什麼比武力解決更靠譜的方法,總喜歡跟人講大道理。”

小昧坐回原位,搖搖頭繼續查閱古籍了。

二三十個鬼修聚做一團,低着頭往角落裡縮。問觞回味了一下感覺自己也沒做出什麼讓人害怕的事情,也不知道他們為什麼拘謹成這樣,再怎麼說這也是他們的地盤。指着其中比較強壯的三個鬼修道:“你們三個,辛苦一下,幫我把這一部分的古籍運上去。”

她擡頭望去,幾隻探着頭往裡面偷看的小鬼立馬縮回頭去。

“上面的朋友,下面位置不夠了,我叫這三位鬼大哥運點書上去,你們幫我找找,如果翻到有關于能改變鬼修命數的書頁,麻煩告知我!”

笛女連忙應道:“好!”緊接着轉頭吩咐去。

三位鬼大哥忙不疊幹起活來,其餘鬼修在問觞的指使下也都三三兩兩圍坐一團,抱着古籍研讀起來。如此以來,效率明顯提升許多。問觞剛要入座,突然瞥見一張正翻着頁的花臉,不禁道:“你是剛剛屍林裡的……?”

花臉鬼修立馬站起身來,抹了下臉道:“是、是我!先前驚擾了閣下,對、對不住!等我找到救谷主的辦法,我、我自戕謝罪!”

問觞:“你不要緊張,我隻是有些好奇,問問而已。你們為什麼要畫成各式的臉譜倒挂在那裡?”

“我們、表演!是谷裡的!百戲的!一種!您、您恰好經過,我們還在休息,沒、沒來得及擦臉、收拾!”

此話一出,連見多識廣的小昧都擡起頭來,露出一種複雜且略帶驚愕的表情。

饒是他活了上萬年,什麼稀奇的沒見過,此時也還是被這個解釋震撼到了。

可以稱得上是此行所見最叫人膽戰心驚的一幕,從無數倒挂的屍體中穿梭而過的一幕……到頭來是戲班子的演出。

估計是小昧和問觞的表情太過豐富,花臉鬼連忙把腰杆挺得更直,意圖宣揚一下谷中源遠文化,朗聲道:“我們!谷裡!熱鬧!放炮!貼對聯!唱戲!打牌!!角逐!烹、烹饪!刺繡!蹴鞠!賭……”

旁邊的鬼修一把捂住他的嘴,罵道:“别說了!老底都被你抖幹淨了!”

小昧越往後聽表情越麻木,末了敬佩地豎起拇指:“你師兄是個治理奇才,煞氣橫流的鬼谷讓他管得生龍活虎。”

花臉鬼聽不懂好賴話,笑嘿嘿地道:“谷主說了,南淵閣下喜歡熱鬧。而、而且,谷主一點也不兇,雖然總是悶悶不樂,但是并非像外界傳聞那般不近人情。南淵閣下,您莫要被流言欺瞞了。”

問觞笑起來:“我知道他的。”

“我們就知道,谷主沒有看錯人。”花臉鬼憨厚地撓了撓頭,“您、您是個好人,而且比畫像上還好看。”

問觞回頭望了眼身後密布的挂畫,意外道:“你先前就見過我畫像?”

“不止我,我們都見過。谷主讓我們對着畫像去找人,我們把人間和黃泉都翻爛了,都沒見着您的影兒,簡直就像神魂俱滅徹底消散了一樣。就這樣往往來來三年都一無所獲,我們早就勸谷主放棄了,沒想到這世上真有奇迹,真讓他找着了……”

難怪一路上或走屍或鬼修就算沒見到淵魚也自發讓道,原來她對他們來說竟都已經是老相識了。問觞回憶先前種種,疑團終于順理成章地連成一條明晰的線。

或青面獠牙或面若死灰或濃妝豔抹的各式各樣的鬼修聚集在一起安安靜靜看書的場面,詭異中透露着和諧,這輩子估計也就能見這麼一回。問觞從一衆書籍中擡起酸澀的眉目時,竟已過去快兩個時辰,洞裡洞外卻安靜如斯,唯有翻頁落本的輕響,沒有一隻鬼修抱怨不滿。

笛女采了些果子來叫花臉鬼送下去予她充饑,問觞謝過,心道不歸谷裡确實不好什麼東西都往嘴裡送,能有果子暫緩口腹之欲已是不易。正要拿起新一冊古籍翻閱時,小昧突然問了句:“女娃子,你是怎麼活過來的?”

聲音很低,但足以在場的每一個鬼聽見,紛紛朝這處投來關切的目光,可見這個問題也同樣困擾他們多時。

問觞:“啊?”

“那場大戰裡,你不僅□□損毀,魂魄也遁入無形,為什麼七年後還能完好無損地醒過來?”

問觞如實道:“我不知道。”

确實是不知道。

在最初醒來那段時間裡她也總是思索這個問題。明明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了,那場大戰裡不說屍首片甲不留,就連魂魄都炸得粉碎了吧,怎麼就能毫發無損地活過來呢?

她心道這世上之事本就玄妙,說不定就是她命不該絕,吉人天相,上蒼感她福慧雙修、厚德流光,啪就把她的魂找回來了,還給她安置了一個好軀殼。

再加上當時諸多事物,想着既沒的解釋,便樂的沒解釋。上輩子就活了二十年,人生百事愁事居多,這輩子就好好快活一遭。何況這具身體除了一開始容易嗜睡之外與生前無異,因此總覺得無關緊要塵埃落定,管那老天什麼時候把這條命收走呢。

如今回頭想想 ,還真是奇事一樁。

她道:“你突然問這做什麼?快些看書。”

小昧定定地看着她,眼神中的情緒複雜深遠。

問觞不禁道:“你搞什麼東西?我是下一刻就要死了還是怎麼的?你眼珠子要掉地上了,需不需要我幫你撿起來?”

小昧搖搖頭,把手上翻開的古籍合起來了。

問觞遞了本沒看過的給他,繼續看自己的書了。看到投入處,耳邊突然又響起小昧的聲音:

“你能不能不死?”

“你想永生嗎?”

聲音雖然極輕,卻還是把她吓了一跳。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他說什麼後,哭笑不得:“我看起來已經虛弱到要死的地步了嗎?你看到什麼了?從那本書上。”

小昧道:“一本寫得很爛的書。”

他很少答非所問,但是一如既往毫不掩飾地展露主觀情緒。問觞道:“你看到亂七八糟的地方跳過就行了,不要往心裡去。而且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容光煥發談笑風生,要不是有要事在身能跟你切磋至少三百回合。你要是累了就休息會,我先往後看了。”

“你想永生嗎?”他執意道。

問觞隻好放下書:“永生什麼永生。你不是嫌我煩等我西歸後還要去我墳上踩我幾腳嗎?我要是永生了誰給你踩 。”

“那是騙人的。”小昧極輕地道。

她沒聽清:“你說什麼?”

他隻道:“我有一法子讓你不死不滅,容顔依舊,永駐青春。”

問觞笑着翻書:“所以呢?”

“要不要試試?等你這讨厭的凡人之軀百歲之後埋進黃土裡,雖然是喜事一樁,但我沒人欺負了也怪寂寞。”

問觞點點頭:“不死不滅,除了要忍受你上千年的聒噪以外,好像沒什麼不值當的了。”

小昧眼睛一亮:“是。你天賦異禀,再修煉個百八十年未必不能有我這一身的本事。到時候一切卷土重來,你重新改寫大夏和仙門的規則,建立自己的門派,做萬仙之首,讓所有子民頂禮膜拜。彼時不僅能沉冤昭雪,還能把當初那些欺負你的人全都抓起來狠狠教訓一頓,以洩心頭之憤。”

“但是小昧啊,百八十年之後,那些欺負過我的人早就一命嗚呼沒入黃泉了。就算轉世了我也認不出來,認出來了也不能怎樣,都是前世的事了。同樣也找不到耶步的、臨阡的、青玄的轉世,找到了也是對面不識,一遍遍看着他們生老病死而已。”問觞擡起頭看着他,莞爾道,“不斷見證死亡,好像比你在我耳邊聒噪個一千年要痛苦一萬倍。一直以來你也是這麼辛苦地活着吧。”

她伸手摸了下他的頭。

“所以我這樣的膽小鬼,還是就這樣脆弱且短命地活下去吧。但是我不會暴斃,也不會突然化作白骨,更不會招呼不打一聲就如青煙消散。書裡人倫綱常星羅棋布,卻并非字字箴言。我的命數自有自己定奪。”她舉起手裡的古籍,“何況你看得一點都不仔細。上面記載的那些先例都并非修仙者,難以承載天授恩澤,突然間活過來又突然間殒滅也不并非不能解釋。從這身本事上來說,我就跟他們相差甚遠。”

“你什麼時候……”

“就你在神神叨叨要不要長壽的時候。”

小昧瞪着她。

“我這一條命,頂多一百年可活,太短暫了,所以要把每一天都過好。要是真活成千年老妖怪,日子都不知道怎麼過才好了。所以要委屈一下你,把連同我的那一份日子好好過了。”

小昧不再勸,沉默片刻後抽回她手裡的書:“你隻看了剛剛那一頁吧?”

“是啊,折痕太明顯了,一下就翻到了。”問觞咧嘴嘻嘻,又嘚瑟起來,“你真是太關心我了,好感動。現在拿盆來接我的眼淚,足夠不歸谷一年半載的飲水了。”

小昧翻了個白眼:“少得了便宜還賣乖了。不救你師兄了嗎,快點繼續找吧。”

問觞立馬回神點頭,連忙抓起一冊書卷躬下腰去,兩耳不聞窗外事地研讀起來。

小昧盯着她認真的模樣,漸漸收不住眼中的情緒,直到慢慢彙聚成一汪幽深的黑水,緩緩鎖起眉頭。

雙手攏到袖中,悄無聲息地撕下後面一頁紙。

一口濁氣沉悶地堵在心口,他第一次感覺到什麼叫手腳冰涼。

堂堂神火,居然也有會冷、會恐懼的時候。

他幾乎是顫抖着将緊鑽在手心的黃頁燒成灰燼,再将其灑落在身後讀過的古籍縫隙裡。

問觞讀完手裡冊子的一半時,對面傳來的一道緊黏在她身上多時的視線依舊沒有移開的迹象,隻好擡頭抗議:“你老看着我做什麼?我臉上刻了‘我有辦法救人’六個大字嗎。”

小昧像是入定一樣坐在原地,沒有接話。

問觞略帶希冀地問:“你是不是找到有關的方法了,但是比較費命,你在考慮要不要和我說?沒關系,你告訴我吧,我們商量着來,好不容易找到可不能輕易放棄……怎麼不說話?到底有沒有找到?嗯?”

小昧:“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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