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琮十分委屈:“那你們究竟是什麼事情嘛?”
耶步先她一步,誠摯熱烈地大聲對他一字一句說道:“為了拯救天下蒼生!”
華琮表情逐漸凝固:“哦……哦。”
問觞終于知道當初她說這句話時,耶步是怎樣的心情了。她不忍直視地轉過身去。
耶步激動地握住華琮的手,舉重避輕地把他們一路的奇遇增添上苦情色彩叙述了一遍,又以華麗的辭藻把自己的志向說得宏偉壯麗,華琮被他激昂的情緒感染,聽着聽着居然眼泛淚水起來。
問觞實在聽不下去轉回身的時候,居然看見華琮激動得眼眶都紅了,頓時下巴都要驚得掉下來。
耶步憑他二十年穩一次的三寸不爛之舌,成功讓華琮心甘情願地奉上另一半赤霄令。問觞大為震撼:“耶步,以後誰再說你不行,我上刀山下火海也要取他性命。”
耶步說到嗓子冒煙,一口氣灌下去兩袋水,擺擺手道:“……别說這種話,我聽了起雞皮疙瘩。”
問觞故作驚訝:“你剛剛說得比我這感人多了,怎麼沒見你變成癞蛤蟆?”
耶步與她鬥了會嘴,靜下來後由心感悟道:“我感覺人還是要多做善事。你看當時要不是你毫不猶豫地沖上去救了他,這事未必有這麼順利。或許我們還跟無頭蒼蠅一樣找另外半塊,殊不知這東西已與我們擦肩而過。”
問觞點頭贊許:“不錯。”
兩人偷雞摸狗地一路混到城外去找大聰。大聰正甩着尾巴趕蚊蠅,嘴裡咀嚼着幹草,它周邊那一圈草地都被他啃秃了。問觞拍拍它的大腦袋,牽它到一邊山溪喝了幾口水,自己也彎下腰來借着溪水洗了把臉。
大聰看着她蹲在上遊洗着臉,又看了看眼前流淌而過的洗臉水,沉默了一會兒,還是埋頭進去喝了。
耶步在一旁等了會兒,突然問道:“問大俠,你什麼都沒看見嗎?剛才在三生台那裡。”
問觞從水裡擡起臉:“嗯?嗯。”
“我看見了。”他輕聲道。
問觞一頓,原地沉默半晌,又把臉埋進去了。在裡面埋得快要憋死的時候,擡起臉笑道:“那你要走嗎?”
耶步:“我為什麼要走?”
“因為我是叫人聞風喪膽的大魔頭。”她笑盈盈地看着他,“你跟着我估計也是不情不願,我也不為難你,現在走我肯定不攔你。隻不過大聰還是我的,我這人懶得很,一步路也不願多走。你就行行好,趁我還沒來得及血性大發的時候趕緊滾蛋。”
耶步朝她走近一步,靜靜道:“你說謊。”
問觞甩了手水,繞過他去牽缰繩。耶步在她身後道:“你根本不是什麼大魔頭,你不是,散人南淵也不是。你是這世上最好最好的修士,是天底下最善良的人。”
問觞把大聰還在咂水的腦袋别過來,拽着它往旁邊走。耶步追上去繼續道:“我什麼都看見了。你記得的,不記得的,我都看見了。問大俠,你真的忘了很多東西。我這一路上細細思索過了,其實你隻是忘了一個人而已,因此你與這個人有關的所有記憶都被抹除了。”
“擱這編書呢?”
耶步拽住她:“你知道為什麼你缺失了那麼多記憶嗎?因為這個人占據了你生命的一大部分,與他相關的皆被抹除,因此你的記憶有一大半都是空白的。你還記得三生台的規則嗎,你當時還說既然是最重要的記憶又怎麼可能忘記,可你偏偏就是忘記了!你把生命裡最珍貴的東西給丢了!”
問觞煩躁道:“别整這些肉麻的。什麼這個人那個人?聽不懂!”
“你不要騙自己了!”耶步激動地大聲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你沒有看見,反正我就是看見了!我知道你是散人南淵,知道你為大夏子民做過的努力,也知道你這麼多年過得有多辛苦,問大俠,你沒有做錯任何事情,江南淵這個名字不該是恥辱的,不管别人如何說,你都不能否認自己!”
問觞腳步一滞,半晌道:“我知道。”
“所以我不會走的,我也沒有理由走。如果非要說與之前有什麼不同的話,那就是我會更加堅定地跟着你。”他認真地看着她,信誓旦旦地道,“我是絕對不會走的。我今天與你說這些,隻是心裡難受,一是為你這些年所經受的苦難而難受,二是因你忘了太多東西而難受。我隻是……隻是太遺憾了。覺得你應該要知道。”
“知道什麼?”
“知道風大俠找了你許多年,等了你許多年。”
問觞不解地皺起了眉。
耶步搖搖頭:“他救了你很多次,也為你受了很多傷,你卻把他給忘了。”
問觞道:“我沒忘啊。我知道他是我師兄,這怎麼了嗎?”
耶步沉沉歎了口氣,往前面走去:“我會想辦法幫你恢複記憶的。有些東西我說出來沒用,你要自己親眼去看。你隻需記得千萬不要辜負他就是了。”
問觞:“故弄玄虛,吊人胃口……我不聽了。”
耶步深沉地擺擺手:“你這個沒心沒肺的人,我也懶得與你再說。也得虧是風大俠,換誰誰受得了你這脾氣。……也不知道青玄哥和阡哥怎麼樣了,先上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