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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無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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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淵等待着烈火将自己吞沒,感覺到火焰的一步步逼近……正在這時,突然百山齊鳴,不知從何而來的一股奇異力量将她面前的火焰擋了回去!

觀蒼山哀鳴疊起,冤魂四溢,一浪接一浪地詠唱起來。

刹那間山脈異動,百靈啟示,萬獸低鳴……故去的靈魂托起盈盈微光,在她的身邊或盤旋或靜立,彙聚成了新的力量。

被困于山上無法歸去的冤魂,在此刻重新擁有了使命。

百十個觀蒼山的魂魄,沒有選擇六道輪回,而是在這一刻成為了她的後盾。

江南淵顫抖着想去撫摸這些困囿此處的靈魂,眼眶驟然通紅。

清聖水的力量與冤魂的力量彙聚到一處,正如聖光與怨氣的碰撞結合,在那一刻以滔天之勢席卷了火光漫天的荒原。江南淵重新站了起來,起掌蓄力,正在這時,火海洶湧的天空裂開一道縫隙,一束光柱自蒼穹深處而來,降臨在她身上。

聖光籠罩,她在這一刻心裡突然平靜下來。

是是非非,恩恩怨怨,都将在此刻終結。

她可以得到解脫,世人亦可解脫,唯一要說聲抱歉的,便是那個孤零零地待在臨淮城,至今還在等她歸家的人。

四重力量交織在一起,炫目的白光把黑夜映得宛如白晝,那一刹那狂湧而出的上古神力全部朝嚴焰攻去!嚴焰在三重力量的壓制下捂住腦袋瘋狂地嘶吼起來,無數的神識虛影從他的身體裡争相而出,一個個凄厲地四散悲鳴!

江南淵也感覺很痛,隻是痛得已經喊不出聲了,她能清晰地感覺到生命在一點點地被抽走。或許這就是她接受神力所要付出的代價。

嚴焰赤紅了眼:“江南淵!我詛咒你!我詛咒你!”

江南淵緩緩閉上了眼,像一片沾滿了鮮血,即将飄落的枯葉。

“我詛咒你忘記深愛之人!詛咒你永遠不會愛、不懂愛!我詛咒你生生世世都活在孤獨裡!”

不管他的詛咒奏不奏效,都已經是下輩子的事情了。江南淵望向他快被怨靈擠得支離破碎的身體,又像是透過他的身影望向了别處,嚴焰突然想起那日他捏着她的下巴問她方才在想誰時,她也是這樣的目光。

他恍惚之間明白了,明白在衆人相斥時,那個沖出來義無反顧地将她護在懷裡的身影,想起仙門百家來不眠峰讨伐時,滿身是血地跪坐在漫天鬼魂中間,一遍遍呼喚着她、将她緊緊抱着的身影。還想起他們大婚前夕,那個帶着一身傷沖上黑雲殿,不停說着要帶她走的那個身影。

原來是他。

他凄涼地笑起來,笑得肝腸寸斷:“竟然是他,竟然是他……我要你忘記他,我詛咒你忘記他,我不讓你愛他……早知如此,我第一個就該把他殺了。”

江南淵感覺手腕的那處疤痕又一次疼起來,像細針一下又一下戳着,她低頭看了一眼,隻見才添上的花钿一點點消失,最後一點痕迹都沒有留下。

暴雨還在下着,像是天通了。她昂起頭,任由雨水從臉上滑落,此時不知臉上就是是雨水還是淚水,隻感覺冰冷的和滾燙的液體流淌在一處,就像她集善惡于一身的短短二十年一樣,不必再去糾結誰是誰了。

嚴焰的身影逐漸被吞滅的光芒之中,隻聽“砰”的一聲巨響,火光與聖光相撞爆炸,刹那間百山轟鳴,萬獸避退,半空中爆裂開吞天滅地的白光,把周圍的一切都吞噬了。

高聳入雲的觀蒼山主峰,以及連片的峰頭山脈,自這之後就像是從沒存在過,俨然成了一片荒原,夷為了平地。

百年名山,在這一刻徹徹底底地消失了。

與此同時,那個十五歲背着長劍毅然出世、曾滿懷熱忱地說要拯救蒼生的姑娘,也跟着她最愛的山川河流,一同消失了。

啪嗒一聲遺落下的,隻有一把毫無生氣的靈劍。

天地同寂,待此地重新恢複平靜的時候,藏在外圍觀賞了半天的人群才在一聲領頭的歡呼下,瘋了一樣地狂歡起來。

“死了!都死了!”

“兩個魔頭!全都死了!這就是狼狽為奸的下場!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好啊!好啊!我們都有好日子過了!”

“死得妙啊!惡惡相鬥,全都是自食其果!我們才是最大的赢家,哈哈哈哈哈!”

“快!快把這劍拿過來!燒了!燒了!哈哈哈哈哈!”

曾經觀蒼山的土地上,成群的人們擺桌宴席,酣暢淋漓,滿眼放光,一個個宛如重獲新生。杯中的濁酒在月光下揮灑漫天,無一不為此瘋狂叫嚣慶祝,好像從來沒有這麼酣暢痛快過。

慶功的宴席擺滿了山野,四處不是狂喜就是哭嚎,人人都像是瘋了。就在這時,有一個跌跌撞撞的身影從遠處跑來,在偌大的廢墟上拼命扒拉着燃燒的餘燼,無頭蒼蠅一樣翻遍了整個荒原,宛如得了失心瘋的患疾之人。

不知道找了多久,直到下弦月都升起來,他跪在廢墟之上,渾身顫抖着,用烏黑的手捂住臉,嗚嗚咽咽地哭出聲來。

又遲了。

這一次,是真的把她弄丢了。

他感覺自己也快死了,天塌了,渾身抖得快要痙攣,嗓子已經完全發不出聲,哭都隻哭出個啞氣來。

廣闊的荒原之上,有一個清秀的男子身着白衣缟素,緩緩走到他的面前。

這人很白,白得有點吓人,眼珠子又漆黑到空洞。出口時嗓音嘶啞難聽,比之烏鴉有之過而無不及。

“你還記得這一切的開端是什麼嗎?”江禾問道。

風澤杳深深埋着臉,鼓膜轟轟作響,已經聽不清他在說什麼。

江禾自顧自地答道:“是大家都說,她善作聰明,在五歲那年救了嚴焰,釀成滔天大錯。因此人們将所有的怨氣都撒在她身上。這就像洪水的閘,敗在了第一步,此後的種種皆是過錯。”

他低頭看着風澤杳,半晌笑起來:“你好好想一想,她五歲那年救了嚴焰的時候,你在哪?”

“觀蒼山的廢物們找她找了三天都沒有找到。後來你得知了這件事情,就提着燈籠下來找她。那時嚴焰已經奄奄一息了,他和江南淵說他馬上就要死了,還說要把自己的功力傳給她。可後來他又活過來了,你知道為什麼嗎?”

風澤杳顫抖着一點一點擡起頭。

“因為你來了。”

江禾笑得合不攏嘴:“仙門都是豬腦子,真以為一個五歲的小丫頭能有什麼能耐,給他喂幾口水就能把他救活,哈哈哈哈哈哈哈!是因為你!因為你來找她了!你可是名鎮一方的鬼王,骨子裡流淌着最肮髒的血液,對他這種心魔怨氣所化的魔物來說就是藥,可以讓他重獲新生的藥!哈哈哈哈哈!”

“所以那夜之後她才會在河邊被找到,所以你才元氣大傷在聽雨峰休養大半年。你至今都沒有起過疑心,嚴焰從來也沒有指認過你,人們就這麼稀裡糊塗地恨了她整整五年,把她罵得狗血淋頭分文不值,把她從神壇上拽下來踐踏侮辱,其實這一切都是因為你!”

“她是你的替罪羔羊!”

風澤杳呆呆在跪在廢墟之上,失魂到像個死人。

江禾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報應!都是報應!哈哈哈哈哈!全都是活該!”

他也像瘋魔了一樣,從袖子裡掏出一個鼓來,說完就一邊敲着鼓一邊念着悼文,嬉嬉笑笑又哭哭地走了。

風澤杳在冰涼如水的夜裡跪了大半宿,像一座沒有活氣的雕像。突然又在某一刻活了過來,咧着嘴笑得像個孩子,莽莽撞撞地爬起身朝不遠處的慶功宴上跑去,拉着人一遍一遍地說:“是我救的嚴焰!是我救的!”

“是我,我是鬼!我是鬼王!是我救的!不是她救的!”

“别拉我,我沒有瘋!是我救的!你看着我的眼睛,我發誓是我救的!”

“你!你相信我,真的是我!是我害的!是我害的!不怪她!”

……………………

他把被放在火上烤的驚鴻從人群中奪回來,抱在懷裡一遍一遍地喃喃自語:“是我救的……不是她……是我……”

世人都說他瘋了,觀蒼山僅存的一個弟子瘋了,因為魔頭江南淵瘋的。

有人憐憫他,專門寫話本子為他伸冤抹屈,将他與江南淵割裂開來,說他們是一正一邪,而他隻是受了蠱惑。

而他在沒有她的人間尋尋覓覓,在烈日裡,在風雪中,在年年歲歲裡,上天入地地尋了整整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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