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了頭的男人懵懵然“嗯?”了一聲。
江南淵咽了口口水:“按規矩來,要先掀蓋頭。”
他不滿地嘟囔了一聲,這回停了動作,但還是抱着她不肯松手,思量了好一會才不情不願地爬起身來。
江南淵起身不動聲色地往旁邊挪了點:“……掀吧。”
他迫不及待地掀開,本隻想這環節快點結束,不料被這人宛若含情的一雙眼迷了心竅,半天都移不開眼,就這樣呆愣愣地盯着看了好一會兒,喃喃吐了一句:“你真好看。”
江南淵謹慎道:“我知道。剛剛風把蠟燭吹滅了,你去點上吧。”
他眼裡隻剩下那張啟啟合合的紅潤朱唇,好像在蠱惑他靈魂一樣地動着,他感覺嗓子快幹得冒煙了。
江南淵觀察着他的神情,試探地起身走到台邊,盡量鎮定地說了句:“我來點吧。”
“隻滅了一盞。”身後那人的嗓音沙啞得可怕。
江南淵:“哦,我喜歡亮一點。”
她知道這事躲不過,匕首還在袖子裡揣着,隻不過還是希望能拖延得久一點。她背對着他,慢慢地點着燭台,不料這人一刻都等不了,上來就環住她的肩膀摁進懷裡,下巴抵在她頭上低聲道:“别點了……我難受得很。”
他跳動的喉結和起伏着的胸膛緊貼着她,像電流一樣順着百會穴麻麻癢癢地鑽進腦袋裡。江南淵手指微顫,還是把紅燭點上了:“哪裡難受?”
他往前貼了一點,嗓音越發低沉:“還能哪裡……都是你害的。”
江南淵登時頭皮一炸,心髒哐哐差點跳出胸膛!
她本以為他是酒喝多了才難受,不料竟是這回事!
她幾乎是顫抖着掙紮着想離他遠一點,但是他寸步不離地緊緊挨着,甚至還急促地動了兩下,她感覺自己的腿發起軟來……這人的力量和兇悍起來的模樣她是見識過的,不想再見識第二次。她強忍不适,盡量溫聲道:“我給你煮點醒酒湯吧。”
他不應。
“我……我們還沒喝交杯酒,流程還沒走完。”
依舊不應。
“外面的鳳凰幾時歇?會不會唱累了?這、這燭台能燒多久啊?”
“……”
“……那個被子,最後選的百子圖還是鴛鴦戲水?”
“……”
“今天那個酥餅挺好吃的,但是、但是,”身後那人呼吸越來越急促,她說到最後已經快神志不清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還是桂花酥好吃些,我喜歡用新鮮桂花,帶露珠的那種,做好以後可以撒上白芝麻,我師父說會更香……”
腦袋燒得快裂開,她稀裡糊塗牛頭不對馬嘴地說了一圈,從桂花酥講到老馬愛吃什麼味的飼料,講到最後自己都繞混了。正又背到觀蒼山的規訓時,嚴焰猛地把她掰過來:“我想要什麼,你不明白嗎?”
她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打橫抱起扔到床上,他火熱堅硬的軀體壓迫感十足地壓下來。她瘋狂地掙脫起來:“放開!放開!”
嚴焰低頭在她脖子上咬了一口,江南淵用力推搡着他的胸膛:“我不要!我不要!你放開我!”
他已經被被酒水和觸摸交織起來愛意的燒得找不着北,滿腦子隻有把天上明月拉進泥污裡糾纏撕咬的刺激和快感,大腦裡的每個神經都在此刻異常興奮地跳動着,迫不及待地撕開她最外層的霞帔,動作越發粗魯蠻狠!江南淵感覺快缺氧了,一個字都喊不出,殘留的意識催促她迅速地抽出匕首架在他的脖子上:“别動!”
嚴焰擡起頭來,赤紅的眼睛裡攪動着迷蒙的陰鸷,眯起眼睛盯着她。
江南淵張嘴的時候都沒意識到自己的聲音顫抖成這樣:“快點放開我。”
嚴焰凝視着她,緩緩笑起來。
江南淵握緊了匕首,貼住了他的血管,在他脖子上劃出一道血痕來。正要出口威脅,匕首就被他一掌打飛了。
江南淵大驚失色,伸手想擒他的脖子,不料他迅速弓起身,強勢地将她兩隻胳膊舉國頭頂摁在床上,整個人壓下來:“雕蟲小技。”
江南淵兩隻胳膊頓時像斷了一樣疼起來,胸膛劇烈地起伏着,難受得說不動話,咬牙哽聲道:“我不願。”
“由不得你。”他嗓音沉沉,手指遊走在她腰際,扯住了金色絲縧。
她臉色煞白,無奈全身都被他壓制,半分都動彈不得。身上那人在她脖頸噬咬親吻,扣在她手腕上的力量越來越大,她睜着眼望着大紅落賬,一行眼淚順着臉頰滴答一聲落下。
嚴焰擡起頭來,定定地盯着她通紅又失神的眼眶看了半晌,複又低下頭去在她眼皮上輕輕吻了一下。
“你不要害怕,我會很輕的。”
江南淵心死如灰地望着落賬,雙唇微張,沒有應聲。
嚴焰盯着她飽滿誘人的紅唇,再也忍不住,傾身就要吻下去——
就在這時,猛烈的狂風突然籠罩在黑雲山上,撲通一聲把大門給撞開了。原本橘紅色的天空刹那間變得漆黑瘆人,陰冷的風從四面八方鑽進屋裡,呼啦一聲把物什撞得七零八落。
紅燭刹那間齊齊熄滅。
屋外陰風怒号,風雨連連,料峭的春風驟然席卷了高山。
一道驚雷“唰”地宛如遊龍一般閃過,瞬息之間将黑雲山映得猶如白晝,緊接着一聲轟鳴壯烈地回蕩在空曠的大山上!
驚蟄,春雷!
這一片所有埋藏在土地裡的生靈仿佛得到感召,拼命地扭動生長起來!
江南淵感覺差點死去的心髒也瘋狂跳動起來!
她拼盡全力找回一點力氣,嘴唇顫動,暗暗念起咒術,努力與設下的陣法獲得共振!
青白色的驚雷映在嚴焰的臉上,他轉頭望了一眼大開的窗戶,罵道:“什麼邪風?”
江南淵不應,飛速地驅動術法,讓神識破土尋找七個不同方位設下的陣法。好不容易凝神搜尋完畢,暗暗啟動之時,居然與之斷了聯系。
她心中一驚,迅速又試了一遍,可再要聯系的時候卻怎麼也聯系不上!
為了穩妥起見,她曾無數次地演練過、無數次地搜尋過、無數次地啟動過,可除了缺春雷這一引子之外,從來都沒有出錯過!
就連她方才一人端坐在此處時,也還不死心地又試了一次,明明什麼問題都沒有!偏偏這次不行!
冷汗順着額角緩緩流下。
先下也隻有一種解釋。
陣法,被毀了。
她幾乎要呼吸不過來,整個人如墜冰窟。
是誰毀的?
為什麼會被毀?
為什麼偏偏在這個時候被毀了?
嚴焰看着她慘白的臉,伸手撫摸了一下她頭發,安撫道:“别害怕,是要入春了。”
江南淵咽了口口水,感覺嗓子疼得有小刀在劃。
突然,門外傳來匆匆忙忙、跌跌撞撞的腳步聲,一名小厮大喊大叫着跑來:“不好啦不好啦!大事不好啦!”
嚴焰本就被這凄風苦雨擾得心煩意亂,這一下徹底怒了,朝外吼了一句:“有事快說!”
“好多人、好多人!是仙門!仙門殺上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