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火龍下沉的是滾滾湧起的岩漿,風澤杳的心髒提到了嗓子眼。
容不得一絲猶豫,他直接撥開飛濺的岩漿縱身跳到火龍身上!
落入岩漿的最後一秒,他看到的是問觞震驚得瞪大的雙瞳,還沒來得及從其中讀出點什麼,就被滾滾翻騰的岩漿淹沒了。
火龍整條龍身都浸泡進岩漿裡。不愧是銅盔鐵甲的真龍,别人進了岩漿要屍骨無存,它卻和泡澡一樣悠閑享受。好不容易把意圖侵犯它身體的侵略者趕走,還順道多殺了一個心甘情願跳下來的,真是美哉!火龍緩緩平息着怒氣,在岩漿表層遊蕩了幾圈,安安心心地潛回岩漿深處了。
此時,岩漿中層兩個光球緩緩亮堂起來,在火熱的岩漿中像兩顆晶瑩剔透的明珠。
匕首出鞘,問觞在落入岩漿的一瞬間幻化出劍陣結界。此刻處于結界當中,卻依然被熱氣暈得泛紅,擡眼去看風澤杳時,卻見他在如此燥熱的環境中眉眼還是一片結了冰般的疏冷。
落下時兩人相距太遠,風澤杳淵魚已經提在手裡,飛快地結了劍陣想努力去夠她,可根本來不及,就見她被火海吞噬。
沒想到電光火石之間,她的招式快得離譜,幾乎是一番虛影化形,劍陣就結好了。時間就卡在那一瞬間,饒是任何一位絕世高手看了也不得不驚歎這場生死博弈。
經曆過一番争鬥,問觞努力調着内息,見風澤杳眉目不展,心中訝然:“你怎麼了?”
風澤杳眉頭輕輕一蹙,蟬翼般的睫毛把泛紫的眼眸大半的神采都隐去了,一雙眼顯得更加冷漠不快,甚至帶着壓抑的怒意,看上去很想轉身一走了之。可良久還是答了一句“先上岸”,才緩緩轉了身去。
劍陣能化,短時間内卻隻能化一次。這岩漿的能量太過灼人,快把劍陣結界燒出洞了。
兩人上了岸收了劍陣。也不消問觞再詢問,他像憋了很久的怒意一樣轉身率先開了口:“你剛剛很危險,你不知道嗎?”
見他面色不善,問觞笑意微斂,認真答道:“我知道啊。不過你說錯了,不僅剛剛很危險,現在也很危險。危險就在我面前。”
風澤杳站在她身前,比她高出不少,垂下眼看她的時候眼型向下微沉,眼尾漂亮得延伸出去。問觞覺得他這副姿态和視角看别人時該是俾睨譏諷的才對,但她看他眼裡雖是有怒意,擔憂卻更多些。
她心裡一暖,見風澤杳輕輕吸了口氣,似乎是在壓抑焦躁,嗓音罕見地不再波瀾不驚:“從現在開始,你不要再單獨行動,有什麼事,先和我商量。”末了頓了頓,又補了句,“行嗎?”
問觞被他征詢的語氣驚到了,短暫地回味了一下,覺得無比受用,忙不疊感動道:“好。”
說完自己也很驚詫竟然答應得這麼幹脆。她向來是個不按常理出牌的,膽子本來就大,又因獨來獨往慣了什麼都要打頭陣。她不喜歡别人教她做什麼、怎麼做,可又是個容易心軟的,風澤杳最後加了個“行嗎”,她瞬間無法拒絕了。
有種被拿捏的感覺。
好像他知道她好吃哪一套,知道她最容易接受什麼,知道說什麼話她最難拒絕,還說不定會惹得她滿足一下。
該死。
她悻悻的想。
岩漿還在咕咚咕咚地冒着泡,感覺随時會冒出點什麼的樣子。問觞心想真巧了,她前腳說完狼群影響體驗,後腳就攤上了真龍,不知該說是如願以償還是出師不利,還沒遇上真正的青龍就把各式各樣的龍摸了一遍。腳下的溫度越來越燙,升起的層層熱氣把人磨得焦躁起來,問觞輕手輕腳地順着陸地走了一圈也沒發現哪裡有什麼機關巧匠之術供人摸索,拿手扇了扇風微微躁道:“地圖上到這裡就沒有了嗎?”
一擡頭,見風澤杳遠遠望着隔着岩漿那邊橘紅的柱狀光。那橘紅的柱子被石壁掩去了大半,欲蓋彌彰地連接着石頂和地面,讓人忍不住不好奇,風澤杳顯然已經觀察了多時,聽問觞問話也隻是短暫地看了她一眼,繼而視線繼續停駐在半遮面的紅柱上,眉間微鎖,說話還是平平靜靜的:“沒有了。剩下的路隻能我們自己找。”
問觞想,也是,就算是為了引誘人,也不至于真的把自己的老巢全盤托出,這未免也太自信了。順着風澤杳的目光看去,她也本能地朝他走近了兩步與他肩并肩觀望着:“那東西有什麼奇特的?”
風澤杳道:“看不清。”
問觞道:“那你看那麼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