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澤杳颔首。問觞左右看了一遍,四周皆是火域,其中能落腳的地方不多,她轉頭想問風澤杳地圖上還有什麼其他提示,風澤杳見她轉了頭來,淡紫色的眼睛回望過去,卻見問觞瞳孔微微一縮,一晃眼間已經拔出匕首朝他狠狠投去!
風澤杳身形微愣,耳邊就呼嘯過一陣刀刃破風之聲,随即身後傳來金屬碰擊又落地的清脆聲響。
問觞一把将他拉回,雖是仰視着面前的龐然大物,氣勢卻分毫不懼。眼前蓦然出現一條龐然火龍,大抵是從岩漿深處破流而出,渾身通紅,熱氣噴薄,這龍以俾睨之态俯視二人,二人身旁的空氣陡然又熱躁了幾分。
問觞與碩大的龍眼橫眉冷對半天,似乎正在揣摩什麼。兩人一蛇對峙良久,雙方的形态都像在等一個契機,終于,火龍熬不住了要吐息之時,問觞搶先一步開口了:“你兄弟青龍呢?你不要緊張,我們是來尋它的,跟你沒有關系。”
若說火龍本來隻是被外來入侵者打擾而心生怒意,還尚可控制,可問觞這一句“不要緊張”徹底把它惹怒了!
你們來我的地盤,整個岩漿洞都聽我使喚,你們才是被甕中捉鼈的那個!怎麼可能是我緊張?簡直是把龍的尊嚴踩在腳底摩擦!
火龍本就赤紅的雙眼此刻就要冒出烈火,昂首長嘯一聲後龍尾就從岩漿裡抽了出來掃向二人!
問觞趁它長嘯的功夫飛快地前去拾起了地上的匕首,邊撿邊百思不得其解:為什麼獸類攻擊前都要有個前奏,是在刻意給敵手留機會嗎?
不愧是龍!真是寬宏大量,博愛無私!
巨大的龍尾風卷殘雲之勢襲來,龍尾未到,鶴唳的風聲率先卷着灼熱的空氣劈頭蓋臉地刮來。風澤杳拔劍破風,在翻滾湧動的氣流中劈開一條光路,與擺動的龍尾正面迎擊!淵魚在一陣奪目的劍氣鋒芒中破勢而出,雪亮的劍身扛下了火龍沉重的甩尾,兩物相接時發出類似鋼鐵撞擊的尖銳脆響。
僵持間,問觞已經手持匕首跳上龍身噼裡啪啦地戳了一陣,龍身卻像是被堅硬的铠甲包裹着,竟然沒有一刀能刺進去半分!
火龍這一擊用了十成十的力,本以為能以一己之力橫掃戰場,沒想到身下的這個人類竟然寸步不移地與它僵持住了,不禁心中大躁,使的力更猛了。它光顧着與風澤杳較量,絲毫沒有注意到問觞已經爬上了半截龍身!
問觞握緊匕首,與下方的風澤杳迅速地對視一眼,風澤杳在席卷的狂暴氣流中不動聲色地輕輕一點頭。兩人視線一觸即收,問觞安心又迅速地繼續尋找突破口,可每一刀下去都像是以卵擊石,而這條火龍絲毫沒有察覺,或者說絲毫不在意,因為它根本毫發未損!
難怪能在岩漿裡面來去自如,皮真不是一般得厚!
問觞鬼影一般的身影一路攀升,爬到龍身三分之二處時,終于感覺到一塊不那麼堅硬的身體。而與此同時,火龍終于注意到了她這根不安生的小刺,當即甩頭狂吼起來,整個龍身在岩漿池裡瘋狂扭動!問觞進退兩難,連忙死死抱住龍身,高高舉起匕首,往高處狠狠刺去——
火龍仰天嘶吼,震耳欲聾的龍嘯在封閉的溶洞裡久久回震,身體更是以極度扭曲暴躁的方式不住甩動,極力想把問觞甩下去。問觞被轉得頭暈眼花,幾欲嘔吐,身體懸空着來回震蕩,感覺心髒和肉身在半空中不斷分離又聚合,隻能死死攀住龍身不放手——若是松動一分一毫,就要跌進這岩漿裡被燒得骨頭灰都不剩!
可手中的匕首隻插進龍身一個尖兒,這龍的反應就這麼大,若是再往上刺幾分呢?
問觞在這生死存亡的關頭,竟然蹬了兩下腳,緩慢艱難地又向上磨蹭了兩分。
風澤杳驚得簡直心跳要停止,破裂的嗓音直接吼了出來:“問觞——!!停下!!”
感受到了身上人的意圖,火龍在岩漿池裡憤怒更勝,已經要舞得竄天入地了!問觞與龍環繞成一體,風澤杳想出招卻根本無從下手。出招淺對火龍無用,出招猛又勢必卷起軒然大波,震蕩熔爐,搞不好就會把人震下去!他心急如焚又無計可施,執淵魚的手青筋暴露,心髒跳動得直逼嗓子眼,一向平靜的嗓音顫抖着嘶吼破了聲:“别去!!停下!!”
突然之間,火龍不動了,狂風也在瞬息之間平息下來,千鈞一發之際,容不得人細想火龍此番舉止的意義何在,問觞就要一躍而下。
然而頃刻之間狀态瞬息萬變,火龍卻倏地遊離了岸,猛地往岩漿裡一頭紮去!
它找到了讓人粉身碎骨的最好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