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是什麼蟲蠱。”
“可母後死的時候,當時宮裡的太醫都說是中了蠱毒,眼下,她的症狀與母後一模一樣。”
“我需看皇後的診治記錄。”
“好。張海蟬,去太醫院拿。”
太子憂心不已。
當時皇後病重,并沒有得到認真的診治,甚至對種蠱一事諱莫如深;是以有用的文書記錄極少。
但總要試一試。
白若塵把文書記錄拿回去仔細看了。
……
是夜。太子再踏入永安宮時,手上拿着長鞭。
段季旻似乎早料到他會來,在先皇後舊居鸾鳳閣等他。
他回頭看到他手上的鞭子,竟然不由自主地瑟縮了一下。
但很快他又穩住自己:“二哥,你怎麼才來——是阿狸告訴你的,還是你自己看到的?”
段書斐道:“原來你一直都是用這種法子去占有你心之所愛的。”
段季旻将一杯酒遞到嘴邊,卻沒有喝:“二哥,我不像你,天生便招人喜歡。”
“怎樣做你才肯放過阿狸?”
“你說呢。”
“來不及了。”
段季旻有些詫異:“什麼來不及?哦,你說我三哥去送死?他死便死了,跟我何幹?”
段書斐眯了眯眼睛。
“他入了你的甕,可不代表我也入了你的甕。阿狸确實有些聰明……可惜,如果她在書中布下謎語,你猜不出,我三哥倒能猜得出?”
段書斐倒沒料到他竟然是這個反應。
他心急如焚,可還是等了兩天,等三弟已經走遠,大勢已定,他才來找段季旻。
誰知道,他竟然知道段季齋是在送死。
不過,這些不重要了。
段季齋孤身上路,再過陣子,等他跟高顯鑿開招搖山的絕壁,走盡礦山隧道的盡頭,是天陷地坑,是身懷絕技的追影衛。
“我再問你一次,怎樣才能放過阿狸?”
“我要她來陪我,隻要她在我身邊,便會相安無事;如果你不肯放手,她必死無疑!”
“你休想。”
“你知道我的,哥哥知道該怎麼做。”
“你害死了阿狸的哥哥,還癡心妄想與她在一起?”
“害死她哥哥的,是你——哥哥,把阿狸交給我,我答應你,跟她回雲水,以後不再踏入中原半步,絕不再跟你争皇位,過去的一切。都一筆勾銷,叫它爛掉。”
“你休想帶走她。”
“我得不到的就要毀掉,哥哥你是知道的。”
母後偏愛他,他便要母後死;阿狸是他的妻子,他便要阿狸死。
“哥哥,你放過阿狸。我沒法子了,我沒路了。我真的……好愛她!”
段季旻索性離了凳子,軟軟地跪在段書斐面前,将袖子挽起,露出皮膚。
粉色的桃花狀,一摸一樣的蠱。
“讓我跟阿狸一起治。我做什麼,她做什麼。”
“你不是一直想要皇位嗎?為何現在改變了主意?”
段季旻低着頭:“我一開始的确抱着目的接近阿狸,以為隻要能娶她,熾焰金遲早便是我的……可如今,就算有那個東西,他也一樣把我當作傀儡,當我好拿捏;既如此,他要為了熾焰金去送死,我為什麼攔着?可阿狸不同……我試着割舍她的,可是不行,我怎麼都不能把她趕出我的腦子去,我隻要一想到你與她在一起,我便心如刀絞……哥哥你懂嗎?阿狸她第一個男人是我啊……!”
“住口!住口!”
到此刻,段書斐終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憤怒,抽出鞭子,“啪”的一聲,甩在段季旻的身上。
頓時,一道血痕湧出,段季旻倒地抽搐。
十六歲那年,他在大街上被二哥下令鞭打,丢了大半條命;自那以後,便對這鞭打之聲,産生了深深的恐懼。
“怎麼解?怎麼解!”
段季旻蜷縮着:“我要見她!”
“休想!休想!”
段書斐揮鞭如雨。
段季旻滿地打滾,痛到極點仍極力去笑:“哥哥……放手吧!阿狸喜歡的……是我……!”
段書費額上青筋爆出,也不說話,一鞭重似一鞭。
終于,段季旻尋了個機會抓住了段書斐的鞭子,斷斷續續說道:“哥哥……你問過……阿狸嗎?你問過她的心意嗎?你……不想知道……她跟我在一起的時候,有多快活嗎?”
段書斐心裡重重一擊。
他刻意忽視的,他不敢面對,更不敢追問的……
“别說了,别說了!”
“我們……在滄州……阿狸……片刻也離不開我……要不是你橫插一刀,我們……連孩子都有了!”
“你胡說!你胡說!她是被你逼的!被你騙的……!”
“二哥問過她了?她是那麼說的……?”
“……”
“你強迫她,她高興嗎?”
“從入宮那一天起,阿狸的眼裡就隻有我,從來沒有過别人……!”
“呵呵呵呵呵呵……是嗎?二哥,自欺欺人好過嗎?你敢不敢靠近一點,我問你一件事啊!”
段書斐眼神冰冷地看着他。
段季旻倒地,他站着。
段季旻道:“無妨的……反正這永安宮除了你我也沒有旁人……”
接着,段季旻輕生說出玉離笙的一個小小怪癖。
這一點床第之間的怪癖,曾叫他神魂颠倒。
“每到那個時候,阿狸便會如此,那時我快要瘋了……我就知道,她快活死了!這種快樂是我給她的……也隻有我能!”
段書斐猛然扔掉長鞭,蹲下身子,抽出匕首,提着段季旻因為疼痛而無力支撐的身子,将匕首緩緩送入他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