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都出不去,更不用說梧桐丘和鐵耙村了,也更不用說去找張二狗,去查出觀瀾水榭裡的那個蒙面人了。
就這麼苦悶了兩天,她再一次溜達盛錦門那兒碰碰運氣,打算沒人攔着她就多走一步,有人攔着她就回頭。
這次在盛錦門那兒守衛當值的是陸太鋒。
遠遠地瞧見他,玉離笙不知道是自己運氣好還是不好。
陸太鋒一眼看見了她,立刻行了個禮,起身時,已經是滿臉的笑容了。
玉離笙隻得上前去打招呼。
“太子妃逛園子呢!”
“……是啊,陸大人您早。”
“太子妃客氣了,太子沒跟您一起?哦,這時候他應該還沒下朝呢,如今戰事剛剛結束,前兩天又下了一場好雨,殿下如今要忙的事情可多了。”
“……好事,好事。”玉離笙幹笑兩聲,順勢把右腳邁出去一步,“這園子天天逛,景色也膩了,我看那邊玉蘭花好像要開了,打算采幾支放在昌華殿的新房裡。”
陸太鋒笑道:“屬下陪你去吧,那玉蘭樹甚高,太子妃隻怕夠不着。”
玉離笙心裡歎了口氣,臉上卻看不出什麼來:“那就有勞陸大人了。”
“太子妃您千萬别跟我客氣,我每月初三,初七,初十一,十五,十八,二十五在盛錦門這巡邏守衛,您有事,叫人招呼一聲即可。”
“不敢勞動陸大人。”
陸太鋒發自肺腑道:“屬下樂意之至。”
玉蘭說是要開了,其實,也才不過一星半點兒的花苞,陸太鋒差點将半樹有影子沒影子的都折下來送給了玉離笙。又回頭一直将她送到盛錦門那兒。
盛錦門再往裡,便是太子妃攜宮女嬷嬷起居休憩的地方,陸太鋒就不能進去了。
那一大捧又高又密的花枝,起先是青婉一人拿着,玉離笙見她實在吃力,便在無人處接過一半來。
青婉自是不敢,直到玉離笙說喜歡花枝的氣味才自己拿着的,青婉便隻得由她拿着了。
一轉彎,便見一雙粉底朝靴踩在她前面。
玉離笙費勁地挪開花枝,終于見到太子那冷冰冰的一張臉。
青婉立刻将花枝放在地上,跪下行禮。
段書斐道:“下去。”
青婉爬起來,花枝也不要了,慌慌張張退了下去。
太子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玉離笙雖然拿花枝當借口,這會兒卻不怎麼舍得好不容易摘來的花枝,是以就這麼抱着,馬馬虎虎地行了個禮。
段書斐站在遠處:“你能耐了,堂堂太子妃,穿着襦裙,學人家爬樹?”
“我哪爬得了,是陸大人幫我……”
段書斐顯而易見地不高興:“他管得真寬。”
玉離笙這幾日本來就被拘得很不高興,也不想搭理她,便抱着花枝從他身邊走過。
段書斐趕快避開。
玉離笙見他那樣子,更是生氣,故意歪了歪花枝,末梢朝段書斐掃去。
“你……!”
玉離笙躲在花枝後面偷笑,留下太子一人在路上生氣。
段書斐沒追上來,反而快步朝盛錦門去。
陸太鋒靠在快被他薅秃了的玉蘭樹上,抓着一支玉蘭随手甩着,哼着小曲兒,顯然心情不錯。
段書斐也不出聲,就站在遠處,看着他手上的玉蘭。
陸太鋒見太子來了,立刻站直了,拱手行禮。
太子還是不說話,仍是看着他的手。
陸太鋒一下子反應過來一件事,立刻扔了手上的花枝。
“殿下……恕罪,我……我一時忘了。”
“很閑是嗎?”
“殿下……”陸太鋒心裡叫苦,他是知道太子殿下對這花粉過敏的,竟然還給太子妃折了那許多帶回去。
本來先皇後來中原後,因為喜歡這花的香氣,便叫人在宮裡大量種植,可後來二皇子長到七八歲時,無意間觸碰到這花,竟然全身起了疹子,又疼又癢,苦不堪言。
一夜之間,宮裡幾乎所有的玉蘭花都被砍了。
除了要麼進不去,要麼出不來的七王宅裡還有一棵大的,宮裡再不見玉蘭花的蹤迹。
想不到,盛錦門這兒因為太過偏僻,竟然還有一棵漏網之魚。
太子好些年沒有出現這種敏症了,要是别人一時沒想起來,本也屬正常。可他作為東宮衛率,又是太子最信任的人,出了這樣的疏忽,可就太不應該了。
“屬下願意領罰。”
“去廚房領一把斧子,把這樹給我砍了,劈成三百塊木柴,多一塊少一塊,我拿你是問!”
陸太鋒大聲應道:“是!”
“陸大人這麼大的本事,一個月卻有六天守在小小的盛錦門,實屬大材小用,從今日起,這裡不用你守着了,你隻管東宮的思正殿,勤正殿即可。”
陸太鋒下意識地“啊?”太子連他在那個門值守幾天都知道?
太子一個眼刀射過來,陸太鋒腿腳發軟,再不敢啰嗦:“是……!”
段書斐自始至終,都離那花枝遠遠的,正要從另外一個門繞進思正殿去,心裡卻越想越不服氣,索性又退回盛錦門,朝昌華殿而去。
這時,太子妃正心情甚好地灌滿花瓶,将花枝插*進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