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離笙在偌大的行宮裡找了很久,還得避着人的耳目,總算找到白若塵住的地方。
他在楓山行宮最裡面的一棟獨立木屋裡,外表極其不起眼,像是大戶人家的柴房。
他還在自斟自飲,邊飲邊罵。
玉離笙在門口站了好一會兒,聽他罵的那些話,好像都是沖着太子的。
“天天叫我神棍,自己比誰都喜歡裝神弄鬼,一肚子壞水,我呸!”
“把我關起來算了,我一個人吃飽了全家不餓。人好好一個姑娘,都嫁人了,把人搶過來;關在這沒趣的地方,簡直喪心病狂,喪心病狂啊!”
玉離笙道:“膽子不小啊,敢這麼說太子?”
白若塵吓了一大跳,回過頭見是她,似乎松了一口氣:“這不是齊王妃嗎?你怎來了?”
玉離笙不理會他語氣裡的嘲諷:“是你把我從齊王府弄出來的吧?”
“刀架在脖子上,不得不幹;不然,誰幹這麼缺大德的事情?”
玉離笙竟然點了點頭:“你說的對。”
白若塵上下打量了她一,有些警惕道:“我看你面色紅潤,似乎也沒受什麼委屈啊……所以,你跟他原本就相好?”
玉離笙臉紅了紅:“誰跟他好了!我是被逼的。”
“看不出來。你們玩的這出,那齊王算什麼?大冤種嗎?”
“你少琢磨了,我來有事找你商量。”
白若塵就更警惕了:“幹什麼?危險的事情我不幹啊。”
“不危險。”
“下毒下蠱這事,我也不幹。”
“也不是。”
白若塵想了半天:“不是叫我送你回去吧。”
玉離笙道:“差不多吧。”
“這還叫沒危險?這危險大了!你成親那晚,太子叫我去齊王府把你弄出來,我還沒說半個不字,太子那眼神就要殺人了!我還敢把你送回去?我不敢,我不敢!”
玉離笙很瞧不上他人慫嘴硬的模樣:“你剛才罵人的時候,不是很有膽子嗎?”
“那……他又聽不見。”
玉離笙索性坐下來:“你不也很想出去嗎?”
“誰說的……我不想!”
“那你整天在行宮裡摸索什麼——”
“我……看風景不行啊!”
“你聽我說,咱倆都想出去,沒别的法子。隻有相互配合!”
白若塵立刻擺手:“我不想我不想!”
“你怎麼這麼膽小,我保證萬無一失的。”
“你這丫頭片子拿什麼保證——”
玉離笙也不勸了,就這麼看着他能嘴硬到什麼時候。
他歎了口氣:“你說說看。”
“簡單。我裝死,你求藥。”
“這法子可一不可再。”
“太子又不在行宮裡,其他人好糊弄的!”
“那也會有人跟着,你以為那些侍衛是吃素的啊?”
玉離笙偏着頭想了想:“你是神巫,病怎麼看還不是你說了算!你随便找個理由把人支開不成?”
白若塵使勁地抓着自己的腦袋,一些白色的物質紛紛揚揚灑在酒杯裡。
玉離笙給他時間考慮。
終于,他一下狠心,一口幹掉杯中酒:“行!就這麼幹!”
玉離笙滿意地點頭:“這才像個有出息的。”
“先說好。”
“說好什麼?”
“要是太子中途發現了,你要說都是你的意思!太子不會把你怎麼樣,對我可就難說了。”
“你這人……什麼叫‘不會把我怎麼樣’?”
“别裝了!太子喜歡你。”
玉離笙小聲道:“都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今晚我謀劃謀劃,明天這個時候你來找我。”
“一言為定。”
玉離笙之所以不敢今日就逃,是因為太子很有可能今日回來。起碼今晚得弄清楚他下一次去宮裡呆多長時間才好準備。
玉離笙的預感很靈,沒過一個時辰,太子果然回來了。
玉離笙靠在躺椅上,卓玉陪着她在園子裡曬太陽,她一邊跟卓玉說閑話一邊想着到時候該怎麼才能把所有侍衛支開。
是站在身後的卓玉先看到太子的。她正要行禮,段書斐對她使了個眼色,她便垂眸退下了。
段書斐正走到她身後,隻聽她說道:“宮裡哪有行宮好玩,别的不說,這行宮一半圍牆一半楓山,整個楓山都是後花園,這可是宮裡比不了的……”
“怎麼,想去後山玩兒?”
玉離笙一回頭:“殿下。”
她的聲音裡帶着自己也沒察覺的喜悅,段書斐本來沉悶的心情被這愉快的聲音驅趕得幹幹淨淨:“想去後山玩,我們吃過午飯,下午便去。”
玉離笙站起來,走到他跟前,離他足夠近:“太子殿下來回奔波,會很累的。要不我們明天去後山吧。”
段書斐道:“說的也是,是該先歇一歇了。”
“那殿下這次進宮要去多久?”
段書斐有些意外:“暫時不用去了,過幾天吧。”
啊?
“阿狸是希望我去呢?還是不希望我去?”
玉離笙轉過身去,心裡亂亂的,從後面看卻是一派嬌羞:“殿下明知故問。”
段書斐覺得有些怪異,可又實在喜歡她突然間的小女兒情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