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宮。
“當日殿下将書信交給我,我次日将書信送往驿站,沒有假托他人之手……怎麼就會被人掉包了呢?”
陸太鋒的驿路可靠機密,都是些江湖人士,彼此各不相關,執行任務的人也彼此不識,與朝廷也無瓜葛。出岔子的可能性為幾乎零。
如果途中沒出什麼差錯,那麼……
陸太鋒突然結結巴巴道:“殿下将書信交給我的那個晚上,當晚……我……我在公主……”
陸太鋒很看不上他那沒出息的模樣:“這我知道,但有可能是那時候嗎?”
陸太鋒與昭柔春風一度,隻在那個時候脫了衣服,書信也就離身了。
要說誰有機會,那隻能是公主了。
但是公主也沒那個可能性啊,别說他們兄妹關系一向很好,陸太鋒又是太子的人;公主自己也從不過問朝廷上的事情。
太子打小臨帖,要模仿他的字迹并不太難。
段季旻也臨過同一個人的帖子,但此事顯然沒有那麼簡單。
字迹是整個事件中最不值得深思的一環了。
段書斐道:“我倒是想到一種可能。”
陸太鋒急問:“什麼可能?”
段書斐道:“書信隻有在那個時候才有可能被掉包,但是……此事是誰指使的,卻是很難證明。”
“殿下,您就别賣關子了,快說吧!”
“在隋羽那裡。”
“什麼!”
陸太鋒不敢置信,段書斐也不細說,隻是看着他。
果然,他很快就想明白了。
“你……你是說,隋羽接到的還是你的書信,但是他看了之後便動手殺人,而他後面拿出來的卻是另外一封?”
“極有可能。”
“動機呢?隋羽可是雲水族人!他又什麼理由殺死雲水族未來的……”
“動機……這要問他自己。”
陸太鋒拼命回憶當時的場景,隋羽那時的表現有沒有異常之處?
陸太鋒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來。
當時他看了書信,似乎是随手揣進懷裡,然後舉刀殺人……要是太子推測準确,他拿出的又是另外一封,在那種慌亂的情況下,别人自然想不到他懷裡還藏着太子真正的書信,而他事後有的是機會毀掉太子親筆書信。
“現在隋羽一口咬定他看到的便是那封書信,其他人會懷疑我;而我們隻會懷疑是在别的環節出了錯。”
陸太鋒深吸了一口氣:“果然陰險。”
陸太鋒道:“差不多是這樣了,這事段季旻脫不了幹系。但還有些細節尚待證明。”
“隋羽還關在牢裡,如今該如何處置?”
“暫且關着吧,适當叫他吃些苦頭,但不可太過。總之,一切如常就是了。”
陸太鋒想了想,也沒有别的法子了。
不得不說,太子這段時間消沉歸消沉,卻沒有耽誤正事。
崔姑娘走後,陸太鋒一開始還總是去思正殿書房找他,幾次撲了個空之後,每次便直接來杜若宮,把太子從崔姑娘的房裡叫出來商量事情。
今晚陸太鋒已經呆了兩個時辰,這時也該回去了。
“殿下,我先回去了,您也早點歇着。”
段書斐坐在椅子上,身子前傾,十指交叉,整個人看起來有些莫名的不安。
陸太鋒心思沒那麼細膩,正要告退,段書斐突然道:“太鋒……”
“殿下,臣在。”
“這麼晚了,你是出宮回府還是去值房睡?”
陸太鋒搞不清楚太子這麼問的意圖,考慮太子是不是有什麼不好說出口的要求,便猶豫着道:“我……都可以啊。”
“哦……那去吧。”
陸太鋒莫名其妙,走到門口,突然轉身:“表哥。”
“嗯?”
太子極其自然地應道,“幹嘛?”
陸太鋒心中有些感動,又做出不好意思的模樣:“家裡酒沒了,這大晚上的估計酒館也關門了……”
太子馬上站起來:“就陪你喝一杯。”
“謝謝表哥。”
“你八百年沒這麼叫過我了,我能不陪你喝一杯慶祝一下嗎?”
“表哥可是要做皇帝的人,我哪敢……”
“你也别謙虛了,什麼敢不敢的?我們就在杜若宮裡喝,我去讓張海蟬去吩咐。”
陸太鋒心道:不在杜若宮喝還能在哪喝呢?
兩人坐定,倒也沒有别的話說,太子先飲下一杯。
陸太鋒看他喝得有些急,很不像他往日的作風,便道:“殿下,喝得那麼急,一會兒該醉了。”
段書斐道:“你倒學會婆婆媽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