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田蓮不得已,在段季旻的身上摸出了令牌,召喚了暗衛。
暗衛自然是不敢随意洩漏五皇子的身份的,隻說是大戶人家的少爺滞留于此,得了風寒。頗用了些私權。
半天功夫,終于從臨近的威州請來了軍醫,軍醫看過之後留下了湯藥,便走了。走的時候還頗為生氣,說什麼軍營裡那麼多傷員他來不及看,倒要先替這兩個作死的人診治。
軍醫罵罵咧咧,哪裡注意到身邊的婦人眼睛裡的威嚴的怒氣?
沒有人手,甘田蓮隻好自己整夜地守在二人身邊,侍候湯藥,守着爐火。
段季旻在半夜醒了一次,一扭頭便見阿狸躺在自己身邊,與他蓋着同一條被子。
他又閉上了眼睛,放心地睡去。
這樣反複發燒,喝藥;你醒的時候我睡着,我醒的時候你睡着,竟然也安穩地過了三天。
這三天,除了某些時候,兩人竟是一刻也沒有分離過。
第三天晚上,段季旻便覺得精神好了許多,甘田蓮來送飯的時候,他已經能坐起來,自行去吃了。
甘田蓮擺好了碗筷,朝床上看了一眼:“殿下今晚還歇在這裡嗎?”
段季旻一愣,随後便吃了一勺粥。
甘田蓮立刻就後悔了,不等段季旻回答便道:“瞧我這記性!西廂房裡前天雪化的時候滲了許多水,被褥都淋濕透了;大約是不能住人了;殿下能不能在等個兩天,等我把被子都洗曬幹淨了?”
段季旻淡淡道:“好。”
甘田蓮等他吃完,上來收拾碗筷,段季旻見她不停地眨眼,打哈欠,便道:“這幾天辛苦你了。今晚不用伺候了,早點去歇着吧。”
甘田蓮答得幹脆:“老奴謝過殿下了。”
申時,段季旻點了蠟燭,圍着爐子看書。
病了幾天,也不出門,便沒收拾自己,身上随意披着大氅,在爐火的映照下,頗有幾分溫潤。
阿狸醒了,側過頭,就這麼看着他的背影。
屋子裡隻聽到木炭的噼啪聲和殿下翻書的聲音。
這讓她想起很多個杜若宮的夜晚:太子殿下也是這般守着她睡覺,借口思正殿書房的爐子壞了,跑到她的卧室來取暖,讀書。
段季旻自己覺察到身後人醒了過來,一回頭,崔狸不禁睜大了眼睛。
這是自從墜入冰窟之後,兩人第一次見面。
段季旻卻沒發現她異常的神色,見她醒來,十分高興;便走過來坐在床沿下:“醒了?肚子餓不餓?要不要吃點什麼?”
崔狸疑惑地看着他,然後點了點頭。
段季旻便走到爐子邊,用巾布包着瓦罐,替她盛出一碗滾燙的粥來。一口一口喂她吃。
阿狸很餓,一會兒便吃了許多。
段季旻又拿來漱盂,讓阿狸漱口。
她表現得無比得乖。
然後,段季旻便不知道幹什麼了,隻得替她掖好被子:“阿狸這幾天可叫我擔心死了,你身子骨還沒好全,可不要再開這樣的玩笑了。”
崔狸溫順地點了點頭。
段季旻摸了摸她的頭:“睡吧。”
戌時,段季旻受不住困意,便也睡下了。倒下之前,他摸了摸她的額頭,阿狸的體溫已經正常了,他放下心來。
就在他準備老老實實地睡上一覺的時候,阿狸貼了過來,将頭埋在他的頸窩裡,深深吸了一口氣:“殿下……你身上什麼氣味?這麼好聞?”
段季旻有些心悸,那欲望一下子就醒了——可阿狸畢竟還病着。
“不過是些藥氣罷了。”
阿狸的涼涼的鼻尖蹭在段季旻的脖子上,弄得他有些癢。
他順手環抱住阿狸:“給我乖乖睡覺!”
“阿狸想要了。”
這直白的一句,叫他口幹舌燥起來,身體不聽指揮,有了反應。
他還想掙紮一番,正要勸她病中安分一點,誰知道阿狸已經上了手。
段季旻呼吸粗重:“阿狸……你?”
“殿下想嗎?“
他都這般模樣了,還問他想不想!
分明就是故意的。
段書斐索性側過身子,結實有力的右腿探入中間,好方便她糾纏。
崔狸便主動迎了上去。
今日他很小心,不敢太由着自己性子來。
他淺嘗辄止,隻求阿狸覺得快活便好。
不多一會兒,阿狸的指甲突然用力陷入他後背的肌膚,他便也釋放了自己。
整個過程都還算溫柔。帶着淡淡的疲倦,兩人入睡極快!
第二天,阿狸也起了。身子雖然好了,面色卻還是蒼白。
段季旻這個時候正站在河岸邊的小樹林裡,見一個人。
他收到消息,以為這一次來的人是還青婉,便頗有些不快。她大可不必每次都親自跑來。
楓京離滄州可不近,她要在短時間内來回,是勢必要弄出些動靜,這于他是很不利的。
他決定以後都不用她了。
他對下人也不苛刻,像他這種天潢貴胄,早明白根本無需與下人計較的道理。可是他偏偏對青婉很反感,盡管她很有用處。
以後阿狸的身邊人由他來安排,一定會比青婉忠誠一百倍。
就在他這樣亂想的時候,身後傳來了一陣枯枝的聲音。
他回頭……
竟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