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唐的權貴也不都是傻子。”
“色欲當頭,誰說得準呢!哥你不如派人悄悄埋伏進去,以後要是有什麼國之機密洩漏了出去,你也好查不是?”
段書斐聽她絮絮叨叨,也沒心思批折子了:“我叫陸太鋒直接到思正殿來找我的,你在這等着吧,我先走了。”
“都快三更了,太子哥哥不睡覺嗎?還是你去杜若宮……?”
“我找她是有事要問!不是去睡覺……”
昭柔故意甩了甩手:“哎我又沒那麼說。”
段書斐今晚連連中招,氣得反擊:“一會兒太鋒來了,你别太誇張,丢我的人。”
昭柔對他吐了吐舌頭,表示一點也不贊同。
這個時候,崔狸當然睡了。
一個小宮女守在一邊。
段書斐看了那宮女一眼,覺得有些眼生,似乎不在剛才替阿狸梳妝的人之内。
她身邊的人,自然要知根知底。
小宮女見到太子,忙跪下行禮。
太子道:“叫什麼名字,誰安排你來的?”
“回太子殿下,奴婢青晚,是崔姑娘叫奴婢來伺候的。”
這就是她找的可以陪她說話的人?
“她親口叫你來的?她如何認識你?”
青晚猶豫了一下,在太子的眼神逼視下立刻道: “大概半個月前,崔姑娘爬樹摘棗,奴婢正好從樹下經過,姑娘爬得太高不敢下來,見着奴婢,叫奴婢去取梯子,姑娘下來了之後,分了奴婢幾十顆棗,奴婢還以為……姑娘是才來的宮女,提醒了她幾句,後來才知道,姑娘原是杜若宮的主子。姑娘說與我說話投緣,叫我來杜若宮陪她。”
段書斐道:“下去吧。”
青晚爬起來,退了出去。
他本不欲叫醒她,可不知道為何,心裡不安,便上前去,用手點了點崔狸的額頭。
崔狸醒了,反應了一會兒才認清:“殿下。”
他坐在床邊,并不說話。
她不像陸太鋒,有什麼不對可以直接提醒,且太鋒現在也不需要他提醒。
她呢,需要提醒卻不能提醒,他也不想提醒,叫她每日提心吊膽。
這宮裡本來就不是個叫人高興的地方,如果她不高興,隻怕要鬧着回去。
罷了,自己再多留意一些罷了。
崔狸打了個哈欠:“殿下你怎麼又來了?這都什麼時辰了?“
“我餓了,這麼晚也懶得去叫人準備,過來看看你這裡有什麼現成的。”
崔狸一聽,就要爬起來給他拿。
“睡着吧,我一會兒自己拿便是。”
崔狸道:“那你知道在哪裡嗎?就在……”
“知道……剛才那宮女,叫青晚是嗎?是你叫她來的?”
崔狸有些緊張,怕殿下不許:“可以嗎?你之前不是說可以安排宮女來嗎?”
“她一團稚氣,有什麼好?”
“她跟我能說到一塊兒去,她家裡也養了兩頭豬,她以前也在河裡洗衣服,冬天凍傷了手,夏天用蘿蔔擦……”
段書斐道:“可你是主子,她是下人,你怎可與她走得太近?”
“每人的時候說些悄悄話不可以嗎?”
段書斐默了片刻,終于道:“……行的。”
“殿下你太好了!”
段書斐一愣,随即受之有愧地笑了笑。
她沒見過世面,進宮一個多月,便在這深宮裡居無定所地遊蕩了大半個月;還被陸太峰關了七天,在錦繡樓被人指責……除了自己,連一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對她而言,這宮裡一定沒那麼好玩。
陳氏雖然讨厭,做法上卻沒什麼問題。
她遲早是他的人,有些事,她遲早要懂。取悅他,本就是她應盡之份。
隻是等她學會取悅他的時候,他便不知道她真正的心思了。
而太子妃的身份并不允許她一直懵懂無知下去,随便什麼人都可以靠近她,利用她。
太子頭一回意識到,他要娶的,不單單是一個雲水族公主的身份。
……她長得很不錯,雖說有些魯莽,可性子純真,招人喜歡。
可她若不是公主,又怎麼會有機會入她的眼?
是集市上驚鴻一瞥,還平康坊裡曲意逢迎?
除卻身份,他們的緣份是哪一種?
在他出神的一會兒,崔狸又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