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思正殿,遠遠地瞧見一個身影,段書斐立刻轉身。
可他再怎麼神不知鬼不覺也晚了,身後傳來了一個矯揉造作的聲音:“太子哥哥……”
是公主昭柔。
段書斐一陣頭痛,眼見着躲不開,索性回頭,腳步不停,邊走邊道:“陸太峰在當值,這個時候應該在值房。”
昭柔誇張地撒嬌:“人家特地來看太子哥哥,又不是來找那個不解風情的死人的!”
段書斐走到案前,随意拿起折子,一臉忙碌的樣子:“我信你才有鬼!有話快說,說完快走。”
昭柔看着他從後面杜若宮走來的,故意逗他:“幹嘛呀!哦,有了嫂子忘了妹妹是不是?”
一提崔狸,段書斐的暴躁神奇地好了些,不自覺放軟了語氣:“沒有的事!”
“是沒有嫂子呢,還是沒有忘了我?”
段書斐跟那些大臣擡起杠來以一頂十,見到昭柔,一向選擇閉嘴,或轉移話題。
“你閑得發慌,拿你哥哥開涮是不是?就你這性子,難怪陸太峰看見你就逃。”
“陸大人那是裝,你是不知道他私底下有多悶騷。”
段書斐仰天長歎:從小跟他同一個的先生,一模一樣的課程,怎麼昭柔被教成這樣!
“算了算了,跟你說點正經的:我前日看到皇貴妃跟你那二老婆走在一起,也不知道說了什麼,說得你那二老婆很不高興,呵……好大的膽子,把皇貴妃撇下就走,你說,她是不是仗着你的寵愛,不把我陳娘娘放在眼裡?”
段書斐被她說的一愣一愣的。
“二老婆?”
“不是呀?那她是大的,姓崔的才是小的?也對,沈疏那死丫頭雖然每天端着讨人厭,但畢竟她爹是沈相不是?”
“你瞎嚼什麼!什麼大的小的!你哥……隻能娶一個!”
“哎呦呦!我哥真是段氏少有的好男人,沈疏那丫頭撿到寶了!”
段書斐氣道:“誰說是她!”
“哈哈哈哈哈哈哈!哥哥,你聰明一世,怎麼這事上我一詐就詐出來了!知道了知道了,你對那小傻子情有獨鐘?知道了!我哥哥正事不理,隻關心正妻的地位!”
段書斐一向清醒得很,這次卻被昭柔繞了進去。
“你是想告訴我,皇貴妃在耍什麼花招是不是?現在我知道了,你話說完了?說完了快滾!”
“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陸太峰不在值房,看在我給你傳了這麼一個有價值的情報的份上,你把人給我叫過來。”
“人家大晚上的,不睡覺嗎?陪你瘋?”
“他睡什麼覺?平康坊來了個新姑娘,有沉魚落雁之容,他們去平康坊了!”昭柔先是叫嚷,一句話還沒說完,就變得委屈巴巴。
段書斐敷衍道:“你家陸大人坐懷不亂,不用緊張。”
“怎麼不緊張!你是不知道,前天我去打探過!哪裡的姑娘,襦群系到這裡,”昭柔在哥哥身上比劃了一下,“畫的是桃花妝,一般男人扛不住的!”
段書斐愣了片刻:“桃花妝是什麼妝?”
昭柔來勁了,又邊說邊在自己臉上比劃,末了跺着腳說:“我這種良家女子比不得的!”
段書斐從上到下打量昭柔。
昭柔的服飾可以說是宮裡最誇張,最鮮豔也最奔放的,可要跟今日崔狸的穿着一比……
還是略遜一籌。
他一向不在意這個,當時隻是覺得美豔得驚人,又兼崔狸一番操作叫他失了神智,并沒去想那身穿着是否合适。
那些頭面首飾衣裙都是陳妃送來的,她在宮裡這麼多年,不知道那些東西并不适合宮中女子?
一時之間,段書斐不知什麼滋味!
心裡亂,更想把這個妹妹轟走:“我還有事!你自己去找。”
昭柔一把拽住段書斐:“不行,我叫不合适……人家會說他懼内。”
“你能不能矜持點,這才哪跟哪兒……?”
“你不也是天天往杜若宮跑?”
“怎能相提并論……我是男的。”
“男的可以不矜持,女的就不行嗎?我不管我不管,你叫人去把他喊回來,不然他貞潔就沒了!”
段書斐頭痛不已:“我是他表哥,又不是他爹!他去平康坊我管他做什麼!”
“長兄如父,你不就跟他爹一樣,他的事你管的還少嗎?”
實在拗不過昭柔,便把張海蟾叫過來,吩咐去平康坊叫人。
昭柔這才罷休,洋洋得意道:“我就在這裡等他!”
段書斐心裡有些煩躁:沈相沒動靜,陳氏倒是拼命來讨好他,他心中冷笑:這又是為何?不過是母後的一個舊物,就吓成那樣子?
段書斐對這個女人的厭憎又加重一分。
他批折子,昭柔在書房裡四處逛。
“哥,你去過平康坊嗎?”
段書斐去過,不過這些不用跟昭柔說,便随口道:“沒有。”
“我們太子哥哥一向是個正人君子……平康坊裡的姑娘千金難求,非天潢貴胄,權宦大臣不見。”
段書斐奇怪地看了昭柔一眼:“你一個公主,從哪裡知道這些有的沒的。”
“哥你也知道吧,這些姑娘中有些可能是奸細,用自己的美色來套取重要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