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管如何,凡事都講究證據,作為一縣的父母官,他得給死者妻兒一個交代。
縣尉被雲良才那若有似無的眼神盯的心一驚,他咳了一聲,小聲提醒道:“大人,該升堂了。”
雲良才應了聲,按流程辦事,詢問曹掌櫃沈甯趙槐等人的名字。
幾人挨着剛回答完,那跪着的婦人猛然向沈甯撲來,邊哭邊罵:“都是你,做的什麼撈子的豆腐皮,我好好的男人吃了就沒了,隻留下我們孤兒寡母,這往後可怎麼過活啊!”
趙槐眼疾手快,一把将沈甯護在懷裡,自己臉上卻被那婦人的指甲劃了一道細口子。
雲良才皺眉,重重的一拍驚堂木:“田氏,公堂之上不可鬧事,肅靜,你若真有冤屈,本官自會為你做主。”
接着問沈甯:“趙氏,你認與不認,可有辯解?”
沈甯從趙槐懷中出來,規規矩矩的跪在地上,神色自若:“大人,民婦不認。自打我做了豆腐皮以來,我們全家包括十裡八村的鄉親們都用過,無一人出事,所以田東身亡,如何能扯到我頭上,還請大人明鑒,替我們做主。”
雲良才摸了摸胡子,點點頭又看向曹掌櫃:“人是在你泰豐酒樓出事的,你可有話說?”
曹掌櫃扣了個頭:“大人明鑒,田東雖是在我酒樓吃了豆腐皮身亡,但今早點了豆腐皮的客官不止他一人,其餘人皆是無事。況且真算起來,他是回了家中才毒發身亡,焉不知他是否又進嘴了其他吃食,是以這黑鍋,草民不敢背。”
衙門外都是看熱鬧的百姓,聽到沈甯和曹掌櫃的說辭,都紛紛點頭表示贊成,其中不乏一些泰豐酒樓的常客,就連原本同情田氏母子的百姓此刻也有些站不住腳。
是啊,那麼多人都吃了豆腐皮,怎麼偏偏就他中毒了?莫不是回家又誤食了其他吃食?
田氏聽着百姓們的指指點點,頓時坐不住了,一張慘白的臉上滿是淚痕,哭的聲聲泣血:“求縣太爺為我孤兒寡母做主,民婦以性命起誓,我夫君從早上起來後,隻吃了豆腐皮,從未進嘴其他吃食,這一切都是他們幾人的狡辯。”
雲良才蹙眉,沉聲道:“你們雙方各執一詞,然本官斷案,還要讓仵作驗過死者的屍身才是。來人啊,去擡田東的屍身過來。”
聽到這話,田氏的身子發抖,一張臉更是慘白。
坐在上方的縣尉沉不住氣了,低聲開口:“大人,事發時,下官已派人驗過,田東确是中毒而亡,這案子差不多可以結了。”
雲良才冷哼一聲:“這案子處處都是疑點,如何了結?還有仵作驗屍,為何不通知本官?你現在可是越來越做得了本官的主了。”
縣尉心一驚,連忙擺手道不敢,隻向下給人使了個眼色。
須臾,回話的人急慌慌的來向雲良才禀告:“大人不好了,殓屍房走水了。”
雲良才驚的站起身,一臉的不怒自威:“那還愣着做什麼?還不快派人去滅?趕緊的,田東的屍體一定不能出事。”
接着擺擺手,讓底下衙役把沈甯等人先暫押牢中,案子明日再議。
臨走去處理事情前,他冷冷盯着縣尉看了眼,一甩袖子:“你可真是辦事得當!”
以前他辦的荒唐事,他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作沒看見,隻要不是太過分,但這次的事,雲良才絕不許他胡來,否則他還真當自己是個甩手掌櫃,什麼都不管了。
重新被關進牢獄裡,沈甯幾人的心情都有些沉重,剛才這一出擺明是要毀屍滅迹,若連屍體都被火燒沒了,這案子就越發難辦。
晚上的時候,夫妻兩人靠在一起,将就着睡了過去。
第二日天剛亮沒多久,牢房裡迎來一位貴客,雲黛指使衙役打開牢房,提着食盒走了進去。
“雲小姐,你怎麼來這了?”沈甯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還以為她沒睡醒。
雲黛将食盒裡的吃食一一擺出來,笑着說:“我怎麼就不能來了?好歹我們也算相識,昨日聽說後我就想來看你了,是爹爹不許,說時辰過晚。我讓後廚做了些吃食,你們趁熱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