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咳咳——對外傳朕有些累了,需要休息幾日,近日由母後主持早朝,另外,咳咳——”艾草化作雲煙,在殿内缭繞,楚離有些不适應,喉嚨一癢,咳嗽起來,“此事都爛在你我肚子裡,如有洩露,殺無赦。”
禦醫為首的官員跪倒在地,白紗遮住了他們臉上的神情,顯得冷漠又順從。
“什麼時候才能找到治療方法?”楚離強撐着坐起,月白色衣服襯得他更加蒼白。
禦醫道:“此次疫病來得太快,發病前期症狀不明顯,且爆發的時間也因人而異,微臣還沒有思路,當務之急還是要遏制疫病的傳播。”
楚離點頭,淡淡地說:“你們去幫助母後,她的命令即朕的命令,隻需按時來看朕即可。”
禦醫垂首,關上門前,看到楚離泛紅的眼角上多出了一枚晶瑩的淚光。
夜裡知了鳴叫,江陋擡頭仰望無月的天,地上的星星照得徹明。
他準備偷摸出門找蕭白,可人數變多的巡邏兵不給他這個機會。
“江小子,近日你就待在這裡吧,京中鬧了疫,是從緻州傳來的,你要小心了。”申公公在外語重心長地說,侍女戴着輕紗快速走近,給殿内四角都點上了艾草。
“皇帝呢?”
申公公聽到裡面的聲音有些變化,但當下有其他急事,未多加思索:“皇上沒有大礙,他正在做事呢,你莫要去叨擾。”侍女點完熏香,他們迅速離開,去下一個地方點艾。
江陋心髒不安地停了一瞬,随後“撲通撲通”快速跳動。
“他與我同在緻州,接觸的百姓比我多得多,怎會無事,要是真無事,他肯定會來看我。”
燈火熒煌下,一個高大的男子正在飛奔,玄衣袂飛,銀線繡出的竹節閃閃發亮,竹葉張揚地一掃燭火,攜來清風吹滅了搖曳的燭光。
“陛下有令,閑人不得進入!”鄧達指揮着禁軍,強行攔住疾行的黑影。
“呵。”對方嗤笑一聲,根本不與他們正面交鋒。
禁軍雖然琢磨不透江陋的招數,他們借着人多勢衆的優勢,像塊牛皮糖一樣黏住江陋,讓他動彈不得。
“何人在外喧嘩?”虛弱的聲音緩緩傳來,鄧達擡手,禁軍停止了行動,都守在門外。
江陋聽到沙啞聲,怔愣在原地。
昨日還好好的,怎麼今天連話都說不出了?
“讓他進來吧。”楚離輕咳一聲,緩緩說道。
“可是陛下,他乃無名之人——”
“無妨,他不會害我……讓他進來吧。”
江陋得意地挑起眉毛,大搖大擺地走近平成正殿。
一進門,他的臉色頓時緊繃起來。
楚離臉色通紅,唇色淡的近乎于無,露在外頭的脖頸後方長了一片紅疹,他斜靠在床邊,禁閉着雙眼,喉結上下滾動,嘴巴下意識張開,呼吸冰涼的空氣。
“戴面紗,離我遠點……”楚離看到江陋,心忽然安定了不少,極力克制的頭疼擺脫了他的控制,他眯了眯眼,沒有繼續說話。
江陋瞥了眼旁邊熏好的面紗,老實戴起:“要我進來的是你,要我離你遠點的也是你。”
“江陋,或者我該叫你江子安?”楚離的唇角勾起一絲若有若無的弧度,低喘着氣說。
江陋笑道:“倒是願意認我了。”
楚離道:“罷了,你快走吧,我記得給過你我的玉佩,拿着它就可以出宮。”
江陋看到楚離紅得快要滴血的眼角,白紗蓋住痞笑,把楚離打橫抱起,放到懷裡。
“昨夜頭疼到睡不着覺吧?我來伺候你睡覺,怎麼樣?”他把燙得要蒸發的楚離擱在身上,頭倒在他的胳膊上,提高楚離背部和頭部的高度。
楚離緊繃的身體漸漸放松,任由江陋擺弄。
“就算沒找到治療的法子,那群狗醫連退燒藥也不肯開麼?”江陋端起旁邊的溫水,微微揚起楚離的下巴,緩緩把水流推向他的嘴中。
楚離喝完,喉嚨又是一癢:“咳咳,用過了,沒用。”
江陋蹙眉:“咳嗽也是瘟疫的症狀?”
楚離無力搖頭:“應該是路上染了風寒,疫病爆發僅會導緻起紅疹和高燒幻覺。”
江陋點頭,楚離還欲繼續說,眼前忽然被溫熱的手掌罩住:“趕緊休息,才能好得更快。”
楚離道:“我還沒洗澡……”
江陋哂笑道:“你現在軟的跟棉花似的,怎麼洗,我幫你擦身子。”
楚離緊蹙眉頭,算是默認了。
侍女端來了水,江陋讓她們把水放在外邊,自己把水桶提進殿。
楚離燒的渾渾噩噩,身上的溫度被毛巾帶走,舒服地低低哼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