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東山帶回來的那塊牛肉暗色暗紅,摸着軟乎有彈性,輕輕一揩,還能揩出些許油黏。
牛肉帶着一點點血腥味,單單清水沖洗大概是去不掉這味道。
牛肉羹又講究順滑,抓制成羹之前是不得下鍋烹煮的,不然肉質會變得幹柴。
所以這個時候就需要蔥姜水來去腥。
時間緊,蘇月娘便将蔥姜盡量切細幼了,使裡頭的汁液滲到水中。
蘇月娘泡好蔥姜水,阿平正好洗了牛肉,将之放在案闆上。
當今律法不允許民間私宰耕牛,但牛肉又因味美深受百姓喜愛,每有耕牛自然老死或者意外撞死被出售,主人家總能靠着這頭牛大賺一筆。
牛肉不便宜,蘇月娘便仔細地對待。
順着牛肉的紋切成薄片後,用刀面慢慢拍打牛肉表面,使牛肉肉質變得疏松,而後再順着肉片上的長條紋,切成粗細均勻的長條。
蘇月娘将這一大把牛肉長條抓到盆裡,加上鹽、少許醬油、兩茶勺的草木灰水後,将手伸進盆裡,順着同一個方向邊抓邊攪拌牛肉。
每抓拌一段時間便往裡面倒入少量蔥姜水,如此循環往複七八次,盆中的牛肉條被抓拌得黏稠滑嫩,最後再倒上大半碗地瓜粉繼續抓勻即可。
做好這牛肉羹,蘇月娘的手又酸又脹。
另一邊,阿平正認真地炒菜。
許東山和林大松正對着窗,兩人擠在一起,指導阿平做事。
許東山,“你這刀功還是不行,以後你多練一練!”
林大松,“你不要不舍得往紅菜裡面放糖!多放一點!不然沒人吃!”
阿平一一照做,每做完一步,他還得擡頭看窗外的兩人一眼。
……
鍋中水滾冒大泡,倒入适量醬油、鹽,再将粘成一團的牛肉羹一條一條地捏入鍋中煮。
煮熟的牛肉羹慢慢浮起,蘇月娘握着大勺翻攪着牛肉羹,防止牛肉羹粘連。
等所有牛肉羹都浮起,撇去表面的白色浮沫,接着倒入一碗地瓜粉水攪拌勾芡,棕色的牛肉醬油湯水變得濃稠時候倒入少許永春老醋和胡椒粉,牛肉羹湯便可以起鍋了。
湯盆裡放入姜絲、蒜蓉、蔥花以及芫荽碎,倒入牛肉羹湯,牛肉香含帶着底下那些碎料被激發出的香氣随着蒸騰的水汽往上飄。
“碗洗好了嗎?馬上開飯了!”
“馬上了!在倒水了!”
外頭的大家馬上加快手腳将洗好的碗疊成一疊,倒趴在外頭展開的長闆上瀝水。
蘇月娘與阿平一起,将今天的飯菜湯端出去,外頭的其他人一番拾掇,很快也都進來了。
林大松一進屋就猛吸鼻子。
“你做的這牛肉羹還挺香的!”
“那是!我的手藝可好了!”蘇月娘給自己和許東山各盛了半碗牛肉羹湯,才招呼其他人開吃。
牛肉是飯桌上的稀客,大家都對這牛肉羹湯格外青睐。
雖說牛肉羹湯煮的時間并不算長,但醬油淺薄的辛辣湯水中已然都是牛肉的味道。
蘇月娘喝了口湯之後,歪着腦袋,“阿山,你覺得……”
許東山咽下口中的湯,還沒等蘇月娘将話說全,他就開口,“不行!”
蘇月娘皺眉,随後兇狠地瞪着他,“你什麼意思?嫌我做的牛肉羹不行!”
許東山,“……我還以為你想賣牛肉羹……”
蘇月娘冷哼一聲,“這東西這麼貴,又不好買,我敢賣也得别人敢買呀!”
既然蘇月娘并不是想買牛肉羹,許東山也就放心了,他舀起一勺牛肉羹,慢慢品嘗起來。
牛肉新鮮,蘇月娘又花了大功夫慢慢抓揉,這牛肉羹嘗起來嫩滑筋道,半點不幹柴。
“你手藝很好。”
聽到了許東山的誇獎,蘇月娘眉開眼笑,“我的手藝是家裡第二好的!”
林大松也就是吃得停不下嘴了,才沒有與蘇月娘争這廚藝第二。
當然,許東山也沒忘記新來的阿平。
他一一嘗過了阿平炒的菜後,雖說沒有誇他,卻還算溫和地指出了他的不足之處。
阿平認真地将許東山的建議記下,還和許東山比劃表示他都記清楚了。
許東山看不懂,也不想費功夫去猜,“你别光吃菜,多吃點肉,省得連油鍋都端不起來!”
十三歲的阿平又看了看自己那也就比阿生粗兩圈的胳膊,才将筷子伸向肉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