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是很好奇，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那裡？”大概是察覺到這位女巫并沒有傳說中那麼難以相處，在走出電梯之後，孫恒再次壯着膽子提出了被餘菀略過的問題，“我在進入遺迹之前就覺得附近有人，難道你一直跟着我們嗎？”

餘菀沒有否定，甚至頗為得意地點了點頭：“是啊，聽到一群賞金獵人吵吵嚷嚷地說要去塔奧爾星，我就跟過來了。順便，你們的飛船挺舒适的，小餅幹烤得不錯。”

“哈？你甚至是上了我們的船從利弗星過來的？！”範辛震驚得像是下一秒就要碎了，自己最愛的艦船就這麼被陌生人随意闖入，看來他得回去重新升級一下安全系統才行。

“抱歉啦，我确實不希望絕地武士出意外死了，實在放不下心才跟來的。”餘菀聳了聳肩，視線落在孫恒一直緊緊握着的光劍上，到了光線充足的地方，她才終于看清楚那把劍柄上暗棕色的血迹。

她擡起頭，看着孫恒的眼睛發問道：“這就是你要找的東西？你師父的光劍？”

孫恒愣了愣神，匆忙收回了落寞的神色，回望向那雙紅色的眸子，孫恒回想起餘菀發動巫術的時候，她的眼睛似乎在黑暗之中閃着光，孫恒總感覺以前在哪裡也見過這種情況。

孫恒點了點頭，道：“是他留在塔奧爾星最後的東西了。”

餘菀的表情卻變得有些困惑，歪了歪腦袋說：“最後的東西？你錯了，大個子。”

從孫恒錯愕的眼神中，餘菀就明白了孫恒的困惑，于是耐心地解釋起來：“那一屋子的植物也是他保護下來的，要不是他及時趕到，恐怕塔奧爾星就再也沒有那麼茂盛的植物了，隻有那裡沒有受到死亡的侵蝕。那些植物以後會走出那個房間，為塔奧爾星重新恢複生氣，那是他留下的火種，是塔奧爾星的希望。”

孫恒感覺有什麼情緒在胸腔炸開了，他抿着嘴，低頭看着手中的光劍，鼻尖變得酸楚，眉頭又擰了起來，那個離去的背影再次浮現于腦海中，還有那個一路強迫自己走到遺迹深處的搖晃的身影。孫恒的眼睛變得熱熱的，淚水滴到光劍表面幹涸的血迹上，順着銀色的金屬外殼滑落在地。

孫恒知道自己為什麼覺得餘菀戰鬥時閃着微光的眼睛讓人感覺似曾相識了，他以前也見過，見過成百上千次。

那是他本該再熟悉不過的眼睛，那雙在孫恒的腦海中揮之不去的、有着大雙眼皮的好看的眼睛，在平時風輕雲淡、卻會在看向他時帶上笑意的金色眸子。記憶裡的那雙眼睛在硝煙裡冷靜得令人安心，卻在最後因承受着常人無法承受的傷痛而失去焦點，沉寂在黑暗的深淵之中。

“餘菀，我可以問你個問題嗎？”孫恒的聲音有些顫抖，越是回想剛剛看到的那些記憶碎片，他的心就愈發絞痛。

餘菀點了點頭，她大概能理解孫恒這種心情，隻是不知道對方想知道什麼。

“巫術世家的人可以成為絕地武士嗎？”孫恒提出了一個讓在場的人都摸不着頭腦的問題，範辛甚至不知道孫恒為什麼會突然這麼問，已經在反問孫恒是不是傷心過度腦子出問題了。

王啟卻馬上明白了問題中更深層的東西，他也看到了記憶碎片中的丘建華，能使用巫術自救的多少是跟巫師有聯系的人，但孫恒竟然說自己從沒見過丘建華使用巫術，難道孫恒在懷疑丘建華是巫術世家的人？

餘菀思考了一會兒，搖了搖頭，道：“法術雖然是原力的另一種表現形式，兩者的系統卻不太相同，就我知道的曆史而言，沒有成為絕地武士的巫師。怎麼突然問這個？”

“因為秋哥……我師父他的眼睛跟你很像，在戰鬥的時候會有光，很好看。”孫恒搖了搖頭，表情有些困擾，又歎着氣耷拉下腦袋，像心被傷透的大型犬，“但我從沒見過他跟巫師有任何關系。”

餘菀半眯起眼睛，一時間不知道對方是在說自己眼睛好看還是在說他師父的眼睛好看，但這似乎不是餘菀該糾結的問題：“我見過有巫師血統的人也會這樣，你師父會不會是巫師或是女巫的後人？”

孫恒卻隻能搖頭，說他其實對師父的父母了解不多，隻知道父親似乎是政客。

四人不知不覺已經走到了藏起懸浮艇的地方，餘菀感覺孫恒還有别的心事，肯定是關于他那個神秘師父的，于是在孫恒上車之前把他攔住了，問孫恒到底在最後看到了什麼。

孫恒沉默了一會，跟王啟交換了個眼神，道：“我本以為他死在三年前的那天了，但事實完全相反，他并沒有被帝國的人殺死，而是被帝國帶走了。如果他真的堕入黑暗面，那絕對是比以往的敵人都要棘手的存在，而我……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那樣的他。”

剛跨上機車的範辛僵在原地，驚訝得瞳孔地震，張大了嘴說不出話，這是比死訊更令人折磨的信息，這意味着孫恒不得不與曾經最重要的人站在對立面，甚至可能要親手将對方殺死，這對任何人來說都太殘忍了，更何況是苦苦尋找了師父三年的孫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