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判官一直靜靜地站立在原地,沒有開口,也沒有下一步動作,似乎隻是在觀察着孫恒的一舉一動,等待着孫恒的反應。這與以往見到的判官都不一樣,這人什麼話也不說,沉默得令人不安,孫恒從沒有在竊取到的帝國資料庫中見過這個人,完全看不出身份,也看不出性别,就像一座不詳的雕像,隻有光劍的嗡鳴聲提醒着近在咫尺的危險。
這是堕入黑暗面的絕地武士,想到頭盔之下的人曾今跟自己信奉同一信條,甚至有可能曾在某戰役之中并肩作戰過,孫恒就感到一陣無法言明的悲哀。
那種原始而古老的惡意又鋪天蓋地地襲來,充斥于這個并不算大的環形房間内,植物都似乎感受到了這種力量,枝葉微微顫動起來。
孫恒的眉頭皺成一團,盡管還未交手,他就已經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機,身體的本能在呼喚他逃跑,細汗從額角滲出,呼吸都在巨大的壓抑感中變得緩慢而沉重。
楊宏德說過的話回響在腦海中,帝國誕生的新怪物、緘默的黑暗絕地武士,一切描述似乎都在指向眼前的這個帝國判官。
他為何出現在此處,又是為何在遲遲不出手?
孫恒在餘光中看向另外兩個同伴,兩人似乎傷得不輕,但範辛已經扶着牆重新站了起來,或許他也在等待孫恒的下一步動作。
劍拔弩張的氣氛在不大的空間中彌漫着,孫恒緊緊地握着手中的光劍,孫恒與判官交戰的經驗并不算多,但他還是第一次直面氣場如此強大的黑暗絕地武士,他甚至不确定以往的戰鬥經驗能不能起到作用。
孫恒微微眯起眼睛,調整着呼吸,時間仿佛在此刻再次變得遲緩,他呼吸一沉,腳下猛然發力,如離弦之箭一般發動了襲擊,打算先發制人,在交戰中才能更仔細地觀察對方。
對方也動了,身形晃了晃,漆黑的鬥篷劃破空氣獵獵作響,那人徑直沖到了孫恒面前的光劍之下,竟然沒有任何要躲避的意思。
接觸幾乎就發生在瞬間,兩人的距離近在咫尺,孫恒甚至能清楚地聽到面罩下的呼吸聲,他揮舞着光劍重重地向下劈砍,時間卻似乎在此刻停滞。他的光劍停留在對方面前,距離那漆黑的面罩僅剩幾厘米,他甚至能在光潔的漆面上看到自己的倒影,卻像是觸碰到了無形的壁壘,無論如何都無法再移動毫厘。
孫恒的瞳孔猛地縮小,餘光中瞟到了危險的紅光,大腦響起危險的訊号,訓練的本能驅使着身體向側方避開,那把紅色的光劍幾乎是擦着孫恒的鼻尖劃了過去,近在咫尺的高溫扭曲了視線,燎了幾絲額前的碎發。
但令孫恒更驚恐的是,對方一直在跟随着孫恒的動作而轉頭,映着紅光的護目鏡追随着孫恒的視線,直覺告訴他,那雙藏在面罩下的眼睛一直與孫恒四目相對。
他的動作完全被看透了,就連躲避的方式都在對方的預料之内。無名的恐懼攀上他的大腦,覆蓋了身體的每一個細胞。
孫恒幾乎忘記了呼吸,這短短一瞬在恐懼中變得極其漫長,他下意識地擡起手,試圖用原力去推開對方,但判官的動作比他更快,孫恒隻覺得眼前一片天旋地轉,自己被巨大的力量推開,重重地砸到了牆上。
孫恒吃痛地悶哼一聲,沖擊力震得他大腦嗡嗡作響,但他還是依靠着長期以來的訓練及時做出了反應,在落地時翻滾了幾圈作為緩沖,随即再次站起身子,穩住了身形。
簡直是怪物。
汗珠順着孫恒的側臉滾落,這種前所未有的危機感幾乎讓他喘不過氣。除了絕地組織的大師,孫恒從未見過有人能對原力的操控熟練到這種地步,之前交手過的判官沒有一人能敵過面前這個家夥,在這個人面前,孫恒感覺自己就像處在一個完全透明的環境中,一舉一動都在對方的掌控中。
漆黑的絕地武士沒有追擊,仍然靜靜地伫立在原地,隻是那樣看着,紅色的護目鏡依然追着孫恒的目光,十分耐心地等待着孫恒的下一步動作,像是老練又冷血的獵手,以觀察獵物如何垂死掙紮為樂趣。
真該死,這人是啞巴嗎?
無聲卻能帶來最緻命的壓迫感和恐懼,孫恒根本看不出任何破綻,深知對方的力量遠不止此,巨大的實際差距讓他有點不知所措,但不得不面對這個對手,他知道狩獵一旦開始,獵人就會追擊到最後一刻。他逃不掉,也不能逃。
孫恒凝聚心神,意志動搖隻會減弱與原力的聯系,他必須戰鬥,為了重建絕地組織,為了尋找師父的去向,他還不能倒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