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太陽很早就下山了。

空氣一冷，手伸出袖口，就像進了冰箱的保鮮層，指尖縫隙裡都是冰涼的空氣，呼吸也能看到一層薄薄的水霧了。

徐行走出校門，不知怎麼的，他發了個信息給徐濟力，轉身朝地鐵口的方向走。

酒吧包廂。

Joey嘿嘿一笑，把牌遞給都出布的徐行和高雁九：“來來來，你們輸了！真心話還是大冒險，小徐先選。”

徐行無奈，把手伸向了真心話那疊。

不久前，徐行給徐濟力發信息說自己在外面吃飯，接着就來了酒吧。

他不想回家，正好就和高雁九和Joey一起點外賣吃晚飯。

吃飯時，高雁九還抱怨說何昉這幾天都沒來上班，是不是給他圈家裡了。

徐行笑了笑，抽出一張真心話：“最近做了什麼夢？”

“不是，Joey你這什麼破卡，怎麼都沒什麼勁爆的問題啊？我這張問上次尿床什麼時候都比這個好？”

Joey也納悶，他玩之前還用何昉教他的那幾招，特意挑了幾張準備八卦徐行。

“那重來重來。”高雁九把牌直接扔堆裡，手上趕着就要搶徐行的牌。

徐行直接擡手：“不能耍賴，這盤得玩完，你這次也要騙我？”

“沒，不是沒什麼意思嘛。”高雁九撇撇嘴，“那你先說。”

徐行想了一會，說：“嗯，我很早之前做了一個夢。”

“我夢到我和何昉，高雁九一起看電影——”

“不是，為啥要帶高哥？”Joey吐槽。

“你管呢。”高雁九做出一副打人模樣。

徐行看着兩人打鬧，繼續說：“但是買票的時候發現錢不夠，最後高雁九就沒得看，直接睡電影院地闆上了。”

“哈哈哈哈哈哈挺有趣的。”

老闆不順員工開心，這個簡單的夢境深得Joey的心。

高雁九也隻是默默給了Joey一掌，可憐巴巴地看着徐行：“小徐，你不會還記得我上次騙你紀錄片的事了吧？”

徐行哼了一聲，眼裡帶笑，像燈光撥動出的漣漪：“那你告訴我你上次尿床是什麼時候？”

高雁九：“……”

“哈哈哈哈哈哈哈！”

晚上十點，徐行滿載着各種小秘密回到了家。走樓梯的時候，他想起高雁九的真心話，嘴角就忍不住揚了起來，又忍不住想要和何昉分享。

但他發了條信息過去，何昉說他在醫院不方便接電話。

這兩天，何昉外公剛回老家，又生病了。

情況并不嚴重，但發病卻頻繁，何昉家裡都有些擔心。

徐行也有些擔心何昉，但何昉那邊應該比較忙，他們的聊天經常無法同時在線。他今晚本來打算去問下高雁九，但對方好像也不清楚何昉家裡的情況。

徐行站在樓梯口，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終于找到了一個很可愛的表情包，正要發出去時，他又猶豫了，最後又加了一句：“有事可以随時打電話給我。”

[貓貓摸頭]

徐行收起手機，開始往樓上走。

和外面的空氣比，樓道的空氣倒是溫暖一些，隻是現在格外的安靜，燈光也有些昏暗。

徐行打開家門，客廳裡一片黑暗，可他一擡眼，在沙發上看到了一道人影。

“您怎麼沒開燈，這樣對眼睛不好。”

徐行打開燈，客廳裡便瞬間亮了，而徐濟力也正好轉過了頭，他的臉色發暗，臉上的皺紋全向下撇着，眼睛卻睜得雪亮，眼裡是刀尖一樣的鋒利冷光。

“你去哪了？”徐濟力的聲音發沉。

“剛剛放學回來。”徐行有點疑惑，“怎麼了？”

嗙——

一聲巨響猝然響起，茶幾上的瓷碗被拍得一抖，徐行肩膀也一顫。

“怎麼了！怎麼了！你就是出去鬼混了吧？！徐行！”徐濟力胸口用力起伏着，一雙眼睛瞪着渾圓。

徐行被心跳吓得漏了一拍。

他的語氣生硬：“怎麼了，我做什麼了？”

徐濟力直接從沙發上站起：“怎麼了，你說這是什麼？”

一張藍色的信封被狠狠滑過桌面，摔在地上，徐行瞳孔一震，彎腰撿了起來。

“我書沒讀多少，但字認得，你怎麼這麼惡心啊，徐行！我還以為你是個乖孩子，你早出來和人鬼混了！”

徐濟力吼着，他面前的塵土被氣息一震，全亂了。

徐行沒有說話，他的下颌咬緊。

信封裡是空的，他擡眼看着對方，視線卻僵硬得像塊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