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熟悉的大嗓響起，秦臻城語氣誇張：“我看到那三十萬粉絲都還覺得不可思議——不是我覺得你不行，我早就知道你能成！就是，你知道吧，做夢的感覺！”

他的語氣激動，話也說得不清楚。

徐行笑：“沒事，我知道你的意思。”

“可給兄弟面子了！哎，我能不能拿着唬我媽，給他看看什麼叫做事業，這樣沒準也不管我玩遊戲了。”

對面人還沒說話，秦臻城就說：“算了，也沒你那本事玩出事業。”

“你不是在學計算機嗎，以後還能做遊戲。”

“我也不清楚了。哎徐行，你不覺得遊戲浪費時間嗎？”

“不會。”

徐行思考了一會：“就比如看書，我覺得看書浪費時間，但何昉卻拼命地閱讀。或者電影，電影是作品，遊戲也是作品。我認為玩遊戲和看電影其實很像，都是去體驗作者思維創作的成果，就算不是為了追求什麼，放松和享受就不是浪費時間。”

“……你還是我那個食堂吃飯都要背單詞的徐行嗎？”

徐行笑了笑：“不是了。但高中确實要抓緊時間。”

“你怎麼了，秦臻城？”

“我報了計算機，确實是自己喜歡，但現在學着學着又不知道未來要做什麼了。像我喜歡玩遊戲，但我玩的時候又覺得浪費時間，也不敢像你一樣勇敢放心地放大把時間進去，怎麼辦啊？”

雖然專業不同，但這種大學生的迷茫焦慮，徐行莫名還有點熟悉。

他剛開始學醫的時候，但他跟秦臻城不同。他不喜歡醫學，也不讨厭醫學，隻是自然而然地被選擇了。

大一上，他告訴自己醫學不錯；大一下，他對自己說你适合學醫；大二上，他接觸了遊戲，開始擠時間裡學剪輯；大二下，醫學成了退路；到了大三，他沒有退路。

目标開始變得清晰，岔路變成了單行道，至少現在至未來的一段時間，他想做一名遊戲UP主。

“怎麼辦呢，徐行？我好焦慮啊。”

徐行想了想，說：“我不知道你的情況，我隻有我自己的經曆與經驗。”

“大佬，我來取經。”

“唔……就是不要再在晚上做決定，容易睡不着。”

“這我知道，沒了？”

“還有，當你不知道怎麼做的話，就不要讓自己閑下來，然後就是把你的時間和努力轉化為成果。”

“成果？你說得好好啊徐行，我也要這麼做！”

秦臻城聽到了一聲很輕的笑。

他一愣：“怎麼了？”

“沒什麼，感覺你不會這麼做的。”

“什麼意思啊？”

“你和我一樣，都不是個聽話的年輕人。”

打完電話，徐行拉上陽台門，回到餐桌，把電腦上直播的控制頁面關了。

從昨天開始，他就恢複了直播。

這件事後徐行的熱度不低，大部分的網友也熱情高漲，盡早的直播可以抓緊這波流量，穩定粉絲。但同時，徐行也把合約直播時間減半——他需要很多時間做作品。

聚會回來的第二天，他就直播了。

不出所料，昨晚的熱度非常高。加上今晚，直播兩天，這兩天他的直播間都在直播榜單的首位。

這兩天，他都在玩一個休閑向的種田遊戲，這類遊戲耗時長，後期繁瑣重複，除了上次粉絲推薦的一款經營類型的遊戲，徐行平時很少玩

但這類遊戲玩法簡單，觀衆們進來看得懂，還很休閑，徐行可以有回答彈幕上的問題，除了聊澄清的兩件事，也很多人問了徐行生活相關的内容，徐行撿着一些回答了。除此之外，還有不少請求徐行露臉直播的。

徐行沒答應，隻說自己考慮一下。

嗡嗡——

屏幕上彈出C站工作人員的信息：

“行哥，周末直播建議可以長一點。”

昨晚，他十點就下了，今天也是到十點半。

下播的時候，确實有很多人都讓他多播一會，也有人問直播結束做什麼，說如果室友又買了宵夜，其實也可以吃播的——

雖然何昉今天确實出去了，他辯論隊開會都要到淩晨，回來還是很大可能帶宵夜，但徐行還是拒絕了網友的請求。

除了這個原因，他也有點累了。

一晚上，他視線在遊戲和彈幕裡來回移動。

因為觀衆很多，他晚上也說了很多話，現在腦袋确實還有點發暈。

徐行簡單收拾了桌面，沖了個臉，手裡下意識地拿起牙刷，但又把牙刷放了回去。

過了一會，客廳響起了開門的聲音。

徐行抽了兩張紙巾擦臉，走出去。

玄關處，何昉果然提着一個塑料袋。

見到徐行，他把手往上一舉：“我買了烤地瓜，聞到了嗎？”

“聞到了，很香。”

徐行伸手接過袋子。

袋口上上綁了個結，地瓜的香味很淡，隻聞到一股清冷的草木香——那是何昉學校的那條小道的味道。

他擡眼看何昉，燈光下的何昉，像是他第一次看到的紅牆綠瓦，在月光下，是那樣的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