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雁九的嘲笑太過張揚,臨近的顧客聽到笑聲都轉過頭,瞬間功夫,高雁九又換上一副溫和面孔,含着标志的八顆牙齒,壓着聲音問:“我剛剛笑得很大聲嗎!?”
Joey幽幽道:“你還不清楚你說話的聲量嗎?”
高雁九端着一副得體地笑,見顧客轉過頭,回頭就皺起眉:“我笑得不會很粗魯吧?”
“不會。”Joey肯定道。
“小徐,你覺得呢?”
徐行瞥見使勁眨眼的Joey,也肯定說:“不會。”
徐行趁機問:“何昉最近缺錢嗎?”
高雁九一愣,倒不是意外,而是他也不知道:“是吧,他前兩天還抱怨說電話費欠費了。”
“可是他不是酒吧老闆嗎?”徐行問。
高雁九解釋道:“是,但我們酒吧收入一般,可能何昉又買書把錢給花光了吧,但他不是前一個月剛買。”
高中結束,看書隻看課本和工具書的徐行疑惑了:“買書要花這麼多嗎,不是還有家教和駐唱嗎?”
高雁九深有同感:“我也覺得書這東西很便宜,但其實很貴,比如黑哥,而且他們學曆史的,買的書都是成套的,又厚又貴,何昉買書上千都是家常便飯。黑哥就顧家,直接自備腦子去圖書館上貨。”
高雁九思索了一番,接着說:“何昉彈吉按小時工算很低18塊一小時吧,家教收入應該不錯。但何昉的學費和生活費都是自己出的——有錢人都愛體驗生活是吧——反正何昉雖然收入途徑多,但留不住錢,他可不會委屈自己。”
“但沒錢交話費?”
“誰知道他又花錢幹了什麼。”
徐行等高雁九說完,道:“我今天自己付,可以把何昉的帳消了嗎?”
高雁九哎唷一聲:“不會心疼了吧。”
徐行笑了笑:“這本來就是我消費的。”
高雁九朝Joey丢了個眼色,對徐行道:“沒事不用付,我倆是朋友,我請你。”他下颌仰起,妥妥一個大富豪的做派。
見Joey不掃自己的碼,徐行無奈:“上次你就請我了,這次我自己付,而且我最近……直播收入也不少。”徐行還有些猶豫自己要不要說自己主播的身份。
高雁九沒有驚訝:“哦,那就有錢人自己買單吧。”他說得坦然,高雁九一向是能多省就多省,能多賺就多賺,少見的客氣。
徐行掃完碼,又意識到自己露了财,轉頭問:“你們想吃什麼嗎?”
這半知半覺的反應逗得另兩人都笑了——如果生活有回放,高雁九一定要讓徐行看他自己剛剛的樣子。
那副純良真摯的模樣,以及語氣中下定決心的狠絕,讓高雁九越發喜歡上徐行,他攬上徐行的肩:“我倆工作人員随便喝,你留着請你窮室友吧,他在酒吧隻算小時工,沒随便吃喝的特權。”
徐行一愣:“他不是老闆嗎?”
“投資的沒實權,要喝得自己付。”高雁九胡話張口就來,一點不虛,還光明正大地打量徐行。
而徐行,果然,又把二維碼亮了出來。
高雁九笑了個滿懷,胡亂伸手把徐行攔了下來,正打算再逗一會,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了過來。
“高雁九。”
黑哥的聲音和他高大冷漠的外表不符,清澈幹淨,甚至聽着還有些稚嫩。
高雁九像被戳中了笑穴,笑聲還是不挺,腰下一軟,就被身後的人單手摟進了懷裡。
黑哥皺着眉,他把人一翻,對着自己,另一隻覆上高雁九的後背順着氣:“再笑,我就拍照留念了。”
“不行!”
高雁九手臂伸直擋開某人,臉倒是很快扭了過去:“你要是拍我醜照,你今天别回家了。”
這幅情景,就算是個聾子,他也能看出兩人的關系了。無辜的徐行被塞了一嘴狗糧,自己似乎還被人當成情敵,莫名奇妙地感受到一股敵意。
徐行默默移開目光,看到了同樣被塞狗糧的Joey,但這人似乎是習慣了,看着倒是有滋有味,就想看七點半檔的家庭劇一般平常。
Joey見徐行看着自己,揚起手裡的掃描槍:“付錢嗎?”
“付。”
徐行付完帳,終于平靜下的高雁九靠在男友的懷裡,滿臉興味道:“徐行可真可愛。”
這話出口,徐行腳步子又一頓,用餘光都接受到黑哥的眼刀子,他像是被卷入了奇怪的小遊戲,無奈道:“那……謝謝?”
這句話又不知怎麼的,再次觸到高雁九的笑點,高雁九樂得往徐行跟前湊,但胳膊被人一扯,直接被人卷草席般攬帶走了。
“幹嘛呀!哎小徐同學,我們下次再——”
高雁九話沒說完,就被人強制轉回了腦袋,留下抗争無效的背影遠去了。
模糊間,徐行還聽到黑哥壓低的威脅聲,他默默收回視線,轉頭就撞上入了Joey的眼裡。
對方也一臉樂呵,習慣了地安慰道:“他倆就愛這麼糟蹋狗,别理他們。”
徐行禮貌地笑了笑,沒說話,他和Joey道了别,走進了那條走廊,正準備打開包廂門時,門鎖咔哒一聲,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