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10點。
何意蓋上筆帽,欣賞了一下筆記後,轉手遞給了徐行:“徐哥,我寫好了。”
和大多數人不一樣,何意寫字沒有連筆,是端端正正的楷書,每個字精緻,每一句整潔,看得格外賞心悅目,徐行誇了句:“很漂亮的字,用這個背書書痛苦都減半了。”
何意抿唇一笑,她探頭看向眼徐行的屏幕,上面是遊戲的詳情界面。
“徐哥,你在找新遊戲嗎?”
“嗯,這段時間剪輯不方便,那就多玩點遊戲,積累點素材。”徐行解釋道。
何意知道是因為手的原因,她也不再糾結,她看着屏幕想找些新辦法,忽然,她一擡頭:“哥,你有想過直播嗎?”
徐行說:“我之前想過,但直播需要效果和氛圍,加上我需要大量的剪輯時間,我可能不太适合。”
何意驚訝:“怎麼會不适合?我覺得你很合适啊。我看過你的實況,不是很不錯嗎?”
她認為徐行視頻的質量和配音本來就有很不錯的條件,加上直播增加熱度,完全可以收獲一波不小的熱度。
徐行一笑:“謝謝。我的視頻風格簡潔也比較硬核,并不怎麼有趣,你應該是一位很認真的學生,我看到不少彈幕說看我的視頻很像老師上課,可能比較枯燥。”
“是嗎?我确實喜歡内容豐富的,可喜歡你視頻的人并不全都和我一樣,他們也有自己喜歡的原因。有趣、外向并不是一位優秀up的先決條件,徐哥應該比我更懂視頻節奏和剪輯思路的重要吧。而在直播時更直觀,能讓觀衆留下的,不是不間斷的效果和爆點,更多的是因為主播這個人。”
徐行笑着點點頭:“謝謝,我需要再考慮一下
正好這時,壓着筆記本的手機一亮,何昉的消息便直接顯示在屏幕上,一條接着一條,看得無比清楚:
“何意,記得點外賣,把徐行的也點了。”
“[圖片]”
“就點我發的這個。”
“點完再告訴他,他也不好拒絕你,把價格說便宜點。”
“對了,給我也點一份,我想吃這個牛排,謝謝妹妹~”
何昉趁下課時間把挑好的外賣發給何意,又飛速發了幾條信息,這會剛放下手機,一擡頭就撞上了夏天的視線,他問:“有什麼問題要問嗎?”
夏天眯起眼睛,探究地問:“你談戀愛了?”
何昉啧一聲:“什麼呀,沒有。”
“你之前休息時間從不看手機的,怎麼今天看這麼久,還笑眯眯的,很幸福啊。”
“嘿,幸福個頭,我每天都幸福,寫你的作業。”何昉見夏天還看着自己去,無奈解釋道,“我剛才叫我妹點外賣。”
夏天徒然失了興味,拿起筆寫作業了:“妹妹吃飯還要你提醒嗎?”
“不是,我讓我妹點給我室友、”何昉巧妙一頓,“和我吃。”
夏天疑惑:“為什麼是你妹給你點外賣?”
何昉一攤手:“我沒錢。”
在何家,林女士和何書禮遵循着女孩富養,男孩窮養的教育理念,何昉自從上了大學,除了學費,其他的費用林女士一概不管了,裝紅包的卡用做媳婦本鎖起來了,隻是把存着何昉從小到大的獎金的卡給他。
而對于何意,林女士就每個月轉賬,這兩年來,何昉的獎金卡早糊弄沒了,何意卡裡的數字倒是蹭蹭地漲。
夏天歪了歪腦袋:“原來你這麼窮嗎?”
“嗯哪,還得感謝你給我當家教的機會。”
夏天寫了一半,又疑惑了,問:“那為什麼要給你室友點?”
何昉回答:“我室友因為幫我妹受傷了,所以要照顧他。”
“室友?是上次酒吧拿開瓶器那個嗎?”
“記得挺清楚的,是。”
夏天轉過頭,從抽屜裡拿出一個書簽,在上面寫寫畫畫後,遞給何昉:“替我送給他,祝他早日康複。”
何昉接過卡片,卡片是副簡筆畫,畫着一個從病床上起來的男人,男人身形強壯,屈膝弓手,一副健美大力士的模樣,夏天還加了幾筆高光——總得來說這一位痊愈後神采奕奕的病人。
這圖看着何昉樂了好久,連連贊揚夏天的繪畫技術,等手機鬧鈴一響,他才意猶未盡地收了起來:“來吧,接着上課。”
“老師再見。”
“再見。”何昉擺擺手,關上了夏天家的大門,剛拿起手機,何意正好發了一條信息,打開微信一看:
[我倆中午煮面吃。]
何昉飛速回道:
[你倆?]
[那我呢!]
接着,對面回複了一條語音,何昉下意識點開。
擴音器裡傳來嘈雜的噪音,過了一秒,才出現了一個人聲,這嗓音冷清語氣卻溫和,在設備影響下帶着沙啞,就像是風裡吹起的波瀾——
“既然這麼關心我,那我就少做一點,你自己吃牛排吧。”
這聲音,俨然是徐行。
當何昉提着拌面到家時,屋裡的兩人已經吃完了午飯,懶洋洋地坐在沙發上看電腦,大門啪嗒一關後,又一齊轉頭,看向這位外來人員。
徐行打了個招呼,何意則壞搜搜問:“吃什麼呢,牛排?”她說着歪頭往何昉手裡瞧。
袋子是透明的熟料袋,巴掌大的樣子,裝着一個透明的方形塑料盒,盒裡能看到一條條擁擠着的線條,何意問:“意面啊?”她又看了看,想找出一點牛排的影子。
“拌面。”何昉話音幽怨。
何意忍不住笑出了聲:“真節儉。”
徐行也笑了,遠處,至少一米八的何昉,正一臉哀怨地站在那,還吸了吸鼻子,活像一隻被抛棄的小狗。
果然,何昉離開傷心地,頭一扭進了廚房。
這拌面是他從樓下買的,五塊錢一份,明明沒過多久,就上樓的時間裡,這面就坨成一塊轉了。
何昉筷子一拌,像是舉着一個大号異形異味棒棒糖,他把棉杵會盒裡,默默加了點湯。
“何昉。”
他聽到徐行的聲音,轉過頭:“怎麼了?”
徐行已經起身走了過來:“我中午煎了蛋,還剩一個,如果你需要——”
“需要!”
何昉的眼睛瞬間擦亮,徐行嘴角一翹,走到一半,停下:“但你好像覺得我是個沒有能力的殘疾人,所以這煎蛋,對你來說應該是不存在的。”
這一瞬間,何昉反應堪稱飛速:“誰說你殘疾的,你簡直就是超人好嗎?會做飯,會剪輯,會ps,會打遊戲,會急救,會打架,會怼……”
“在鍋裡。”
“好嘞。”何昉朗聲道謝,“謝謝會關心人的室友。”
一旁的何意手扶着腦袋,耳朵越聽越愁,擡頭就看着他哥邁着輕快憨厚的腳步樂,又用手搓了把眼睛:丢妹臉。
忽然,她揉着的手一頓,這,他哥不是隻在家裡丢人嗎?這、是對徐哥!?
嗯?哦~
到了下午,兩人玩遊戲,一人看書,日頭慢慢的西斜,最後帶着了沙發上的幾塊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