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如同無底的黑洞，吞滅了所有光亮，隻私心留下了一盞月光，臨近十五的月亮已經和塊圓盤沒差了。

徐行轉過頭，看到何昉身影跑過樓道。兩人走了一半路，何昉才發現自己的手機不在身上，隻能跑回去拿手機，這時間要是手機沒找到，回家都成問題，于是他也跟着一起回來。

他又擡頭看看周圍，又從口袋拿出手機，鎖屏上顯示着兩通微信信息，發信人都是“媽媽”。

月光壓在肩上，徐行看着手機，也閉了閉眼，最後注視了幾秒，清空通知後又鎖屏了。

這時，半路回去的何昉出來了，他小跑幾步趕過來：“拿到了，走吧。”

何昉說完忽然側頭：“你還很累嗎？”

“有點。”徐行伸手揉住眼睛。

“不好意思，我們早點回去。”何昉瞧着眼周一圈的淡青。這會，何昉看到徐行手心裡一亮，是手機屏幕的亮光，他提醒道：“好像有人打電話給你。”

徐行擡起手機一看，過了兩秒，他才離開兩步接過電話：“喂，媽。”

“你今天怎麼不接我的電話啊？”

徐行垂下眼睫：“我剛剛在上課，我發信息給您了。”

“哦這樣啊，原來晚上也要上課。”

徐行解釋道：“不是專業課，是我加入的社團授課。”

“社團上什麼課啊？”

徐行接着解釋着他們協會的工作，話說到一半，他一頓：“嗯。我中秋應該沒回來。最近有點忙。有車票。”他說着看向岸邊的柳樹，模糊地看不清。

“你弟弟最近成績又下降了，你回來教教他。”媽媽說。

徐行沒說話。

“現在就買吧，不要又沒票了，你弟弟國慶後就考試了，你回來管管他，我是真管不了了。”

風停了，柳條緩緩落下，徐行說：“我知道了，我會買的。”

“記得想吃什麼自己買點。”

“嗯。”

“還有錢嗎？沒有我打一點給你。”

“我有，不用。”

“……那就這樣。”

“好，再見。”

月光像一面湖水，潮濕、蔓延，如同夜色不可抗拒的降臨，這片月亮也壓得人喘不過氣。

徐行臉色平靜，轉身走向何昉，微笑：“走吧。”

何昉問：“你中秋要回家？”

“嗯，是。”

“你媽媽是提醒你買票回家？”

“嗯，是……讓我回家。”

“那應該很難買搶吧？”

徐行朝何昉作出一個笑：“不會，我家那邊的票很多，臨到放假前一天都能買。”

不知道為什麼，這聲笑裡沒有溫度，像是像破敗屋子裡的一盆植物，幹巴空洞。何昉側頭悄悄看了眼，徐行沒有表情，眼睫壓得很低，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何昉意識到不對，就不再說話了，于是兩人一路沉默回了家。

何昉原先想問徐行新視頻的事，想問他完成了沒，需不需要觀衆，但這樣的氛圍下，他便也沒問，而且第二天他也就得到了答案。

從周三到周四，何昉也沒見到一個正臉的徐行，倒是茶幾上的面包袋一袋吃完又接一袋，而且還是那老奶奶店鋪的紅色塑料袋。

他看着那袋面包直皺眉，往對門卧室看了看，這兩天徐行專心剪視頻，人已經搬回卧室，依舊一個雷打不動的姿勢坐在椅子上，一回來就往房間沖，今天回房間連面包也沒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