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楚恒殊醒來不見妘清,找了一圈也沒找到人,問弟子也無人知曉,便施法感應先前在妘清身上下的符咒。此符與以往的不同,是他專門研究出來,将自己的元神與妘清的元神相連,如此,就算妘清的元神又離開了,他也能立刻感應到妘清元神的位置。很快,他就知道了對方所在,妘清竟不知何故,獨自下山了,他忙拿了乾坤袋,同弟子交代後也下了山。
當楚恒殊找到妘清的時候,妘清正在一處林子裡走着,見他來也不理他,自顧自地走。楚恒殊跟在她身後問道:“妘清,你要去哪裡啊?”
妘清簡短答道:“玄靈山。”
楚恒殊想了會兒,恍然大悟道:“妘氏子弟成年後,都要由長輩在妘氏靈器之地“玄靈山”挑選一件靈器。所以,你是想給衡兒行冠禮時的禮物嗎?”說完到這他不禁默然。這些日子,注意力都撲在了妘清身上,雖然前些天兄長有提起,二人既已醒來,也該給妘衡一個正式的名分,雖遲了些,也還是要行冠禮,他亦覺得如此甚好,估摸着不知送什麼禮好,卻忘了妘氏的這個慣例。
妘清沒說什麼,隻自顧自地往前走,楚恒殊摸摸頭在後面跟着。
到得玄靈山之時,天色将暗,玄靈山藏寶秘洞周圍有結界,必須子時妘氏血脈攜護身靈玉激活陣眼方能開啟。兩人就近尋了一個山洞歇腳。
這山洞是楚恒殊用符篆找的,離秘洞大概七八百步。洞中尚算潔淨,他先用樹枝略微清理了一下洞中的一塊平滑大石,然後在石頭上畫了符篆,用手摸了摸,才打開乾坤袋,拿出一件鬥篷,鋪在石頭上面,妘清就在一旁默默地看他的動作。沒一會兒,楚恒殊轉頭笑着說道:“月白,好了,過來坐着。”說着又轉身去撿柴火,妘清沒有說什麼,隻是默默地過去坐下,竟溫暖得很,想是先前那符篆的作用。
楚恒殊撿好柴火,施法生了火,洞中很快暖了起來,自己則胡亂地坐在另一塊石頭上。妘清看了看他,說道:“坐這邊吧。”
楚恒殊聽見,立刻喜滋滋地緊挨着妘清坐下,臉上還挂着一抹得意的笑,妘清看着他頗為無語。
楚恒殊撿起一根長樹枝,撥弄着火堆,有一搭沒一搭地說道:“兄長是不是有意讓衡兒作為下一任宗主?”
妘清說道:“兄嫂同我提過,等到衡兒再大些,有意讓他接手門中的事務,之後便将宗主之位交給他。”
楚恒殊點頭道:“嗯,衡兒這孩子聰慧懂事,于修行又甚為勤勉,将來必成大器。”
妘清自醒來後,便沒見過妘衡,不免有些惆怅,低眉說道:“這些年,兄嫂将衡兒教得很好。”
楚恒殊知道她心中對妘衡多有虧欠,自己亦然。一時靜默,楚恒殊擡眼看着洞外,竟又下起了雨:“月白,你看,又下雨了。”妘清循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洞外又下起淅淅瀝瀝的雨。
看着雨,楚恒殊不覺想起,那年自己因着父母祭日,一整日都難過得很,也不想吃東西。妘清冒着雨,給自己拿來一盒子她最喜歡的點心,看着衣裳有些濕的小妘清,怕她着涼,楚恒殊趕緊招呼院中年長的女侍從來幫她換上自己的衣服。換好衣服,兩人就像現在這樣,并排坐在房中的小榻上,然後就着熱茶将那盒點心吃了精光。
自從随楚丹靈來到天機門,在楚恒殊的心理,天機門就是他的家。他曾以為自己總會一直待在天機門。之後遇到了林素塵,看到林氏那種自由惬意的生活十分有趣,且同嚴肅謹慎、事事講規矩的妘氏截然不同,雖然那是他曾經幻想過的生活,但他從未想過真的要離開天機門。隻是,後來,沒想到會變成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