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會找皇後報仇嗎?”
陳叔陵擡眸,神色變得冰冷,他并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反而反問道,“你可知我為何要與太子争那個位子?”
“因為權力。”
陳叔陵搖搖頭,“你姑姑是太子良娣,這些話我本不該跟你說,可是不知為何,莫名信你。”
他不管張挽是何表情,自顧自接着道,“幼年時,我曾和太子一同被送往北魏穰城為質。”
太子和陳叔陵為質那段光陰裡,本該互相扶持,互相信任,可太子為了保全自身富貴安危,造謠陳叔陵為陳宣帝愛子,夥同北魏皇室一同欺辱他。
曾幾何時,他也将太子視作無法割舍的血脈親人,敬他,愛他。
“他欺我,辱我,嘴臉和那群皇室一樣可怖。”
好不容易熬過那段黑暗時光,被接回朝,太子又大肆宣揚自己如何保護幼弟,不辱家國,哭訴自己所受的委屈,搖身一變将自己僞裝成一個賢德的皇子。
“可惜你沒瞧見,他可真會裝啊!虛僞地令人惡心。”
張挽皺眉,“這些都有迹可查,他怎敢撒謊?”
“太子昏庸蠢鈍,對北魏來說是好事,他們怎會拆穿?不過幫着演了一出好戲。”
陳叔陵擡眸,伸出麻木的右腿,輕輕錘着,“所以,我不會讓太子登上皇位,既是為了百姓,也是為了我自己。”
說着他看向張挽,一字一句道,“如今又加了一條,我要為阿母讨個公道。”
張挽震驚地接受這些消息。
她知道太子自私自利,懦弱無能,心胸狹隘且善于僞裝,可沒想到,他對自己的弟弟也能如此狠心。
俗話說三歲看老,兒時就如此狠毒,如今估計有過之而無不及。
待來日登上皇位,估計與曆史中所述相差無幾。
張挽攥緊手心,内心焦灼而無力。
陳叔陵緊緊盯着她,發出邀請,“我與你說這些,隻想問一句,你願意和我結盟嗎?”
腦中似有鐘聲響起,發出嗡鳴,心跳突然加快。
張挽躬下身子,努力克制體内的不适,眉頭緊皺。
陳叔寶昏庸無能,多疑自私,若他登上皇位,定會民不聊生,陳國順着曆史走向消逝在長河中。
可若阻止他登基,和陳叔陵結盟,那便要改變曆史。
曆史能改變嗎?
強行改變曆史會發生什麼後果?
張挽越想越覺得害怕,身體止不住顫抖起來。
陳叔陵沒放過她任何一個表情,見她如此,唇邊劃過譏諷的弧度。
他也許再一次看錯了人,就像之前錯看太子阿兄一般。
沉默許久,張挽緩緩擡頭,“我不能答複你,此事重大,我想好好考慮。”
陳叔陵迷茫擡頭,眼神裡滿是驚詫。
“怎麼了?”張挽疑惑凝眉。
“沒什麼,本以為你會直接拒絕我。”
她的姑姑是太子良娣,拒絕他本無可厚非。
“那你呢,太子也算是我的姑父,你不怕與虎謀皮?”
陳叔陵扯出一絲笑,“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張挽盯他許久,見他似乎比之前好些,遂起身整理長衫,“王爺多保證,好好活着才是對死者最大的補償。”
說着她看向屋外,輕聲道,“不要将自己關在屋裡,門外還有人在等你,那也是在乎你,愛你的人。”
“而且,她還活在這世間。”
陳叔陵順着她的目光看去,隻見門上映着一個人影,消瘦清雅,影影綽綽。
他的妻子還在門外等他。
陳叔陵的目光像他的心一般,逐漸軟下來,他癡癡的望着那個影子,眸中染上濕意。
“謝謝。”
張挽回府後,就将自己關在房間,任何人不得打擾。
阿月望着日月交替,心中暗暗焦急。
自打從王府回來,主子将自己關了一天,水米未進。
她來回踱步,突然一跺腳,拿定了主意。
“金子,你去将軍府,讓任郎君來一趟。”
任飛聽信後,連忙和金子翻牆出了府,路上還不忘去祥春樓捎上幾道張挽愛吃的菜。
到了張府,他與阿月交換了眼神,悄咪咪地推門進屋。
進屋後,隻見張挽蜷縮在床榻上,一動不動,任飛大驚。
他急忙放下餐盒跑到她身邊,試探鼻息發現還有氣,這才放下心來。
他細細瞧着,隻見張挽雙眸緊閉,眉頭用力皺着,睡得并不安穩,好似陷在噩夢中。
“阿婉,阿婉。”
張挽迷茫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便是任飛一張帥臉。
她懷疑自己在做夢,忍不住擡手捏了捏,隻覺觸手生溫,手感甚佳。
“你怎麼在這?”
任飛扒開那隻手,将她扶起,“發生什麼事了?”
“沒什麼,想事情睡着了。”
張挽眼尖的看到桌上的食盒,心中一暖,“真是心有靈犀,我剛好餓了。”
任飛無奈搖頭,隻得先服侍小祖宗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