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挽填飽肚子,滿足地歎了口氣,任飛見她吃飽喝足,這才開始興師問話。
“說吧,到底出什麼事了?”
張挽垂頭,這件事事關重大,搞不好就是殺頭之罪,她不想将任飛牽扯進來。
任飛靜靜地看着她,語氣少有的嚴肅,“阿婉,什麼事我們一起面對,你不能瞞我。”
“無論我做什麼選擇,我都該知道,不是嗎?”
張挽擡頭看向他,眸中滿是猶豫。
“始興王想與我結盟。”
短短一句,卻讓任飛瞪大了眼睛。
與始興王結盟,就等于謀反,沒有太子繼位來得名正言順。
“阿婉,不論你做什麼決定,我都與你站在一起。”
張挽搖搖頭,“不,你還有家人。”
任飛握住那雙小手,語氣堅定,“這個你不用擔心,若出了意外,我會寫下斷親書,攬下一切罪責,不禍及家門。”
“為什麼?”
張挽怔怔地看着他,為什麼,為什麼他會待她這般好?
有那麼一瞬間,她懷疑自己不值得這樣的愛。
任飛溫柔地攬住她,笑道,“不為什麼,隻是跟你在一起,才覺得日子過得有趣,開心,有盼頭。”
張挽緊緊環住他,将頭悶在溫暖的胸膛中。
這般好的對象,她死也不要放手。
“你不會有意外,我一定不會讓那一天到來的,”張挽悶聲說道,“要想名正言順,換個太子不就行了。”
任飛挑眉,忍不住打趣,“決定結盟,大義滅親啦。”
張挽白他一眼,雖說太子算他姑父,但是其人虛僞自私,不堪為帝,若登基,百姓一定沒什麼好日子過。
況且陳叔陵算是為人正派,即使坐上皇位,想來也不會為難姑姑和表兄。
至于曆史到底能不能改變,誰知道呢?
不如試上一試。
張挽将任飛抱在懷中,“吧唧”親上一口。
“以後少不得要提着腦袋過日子,快讓我們及時行樂。”
任飛眼神一暗,欲望在眉宇間劃過,他抓住那雙作亂的小手,反手按在她身後,緊接着,灼熱的吻落下,蓋住一聲聲嗚咽。
陳叔陵解除禁足時,太陽已經變得不再刺眼。
建康郊外,桃樹被秋風描畫上一點點淺黃,疏疏落落。
一群人打馬而來,馬蹄踩在落葉上,發出“吱吱”的脆響聲。
“一葉落,而知秋。”
張挽瞧着落葉翩翩,很是感慨,她已快記不清來這時空多少年了。
“酸儒。”陳伯固把頭撇開,瞧不上她這般作态。
“阿固。”陳叔陵無奈搖頭,看向張挽,“阿固脾氣不好,見諒。”
張挽氣笑了,本想怼回去,可看見那張冰塊臉,還是将要說出口的話咽回去。
她轉言問道,“确定這裡有墳?”
陳叔陵輕笑,“有。”
自打陳叔陵解了禁足,就開始在建康四周挖墳,傳言他發誓定要掘一處風水寶地,讓母親彭貴人入土為安。
如此荒誕行事,陳宣帝竟然沒有責罰,反而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随他胡鬧。
後流言四起,說他任豫州刺史時,就開始掘墳露骨,偏好名家之墓,還将亡者石志古器藏于庫中,時時把玩。
張挽聽到這些駭聞,無語地翻了個白眼。
約莫一刻鐘,他們在一個墳冢前停下。
陳伯固皺了皺眉,冷聲道,“我對挖墳沒興趣,你們挖,我去附近打獵,挖好回程記得叫我。”
張挽看着揚鞭而去的新安郡王,也萌生退意。
“真要挖嗎?”
“挖”,陳叔陵瞧她一眼,狡黠一笑,“聽說這還是晉朝太傅謝安的墓。”
“什麼!”張挽瞪大眼睛,吓了一跳,“謝安!你......”
張挽退意更甚,開什麼玩笑!謝安,那可是江左風流宰相!
怎麼能挖他的墳!
“本王覺得隻有此墳能配得上阿母,”說着,他頓了一下,思索道,“烏衣子弟,想來陪葬的好東西也不少。”
“來人,給本王挖。”
張挽害怕地縮在一邊,雙手合十,不住念着“菩薩保佑”,後轉念一想,口中的話換成了“不關我的事”。
“好了,”陳叔陵見她不住念叨,覺得有些好笑,“若真有鬼魂之說,就都來找本王,與你張大人無關。”
張挽見他如此大義凜然,谄媚一笑,“多謝王爺,多謝,多謝!”
掘墳過半,秋風揚起塵土,張挽被飛沙迷了眼,這邊剛清理完眼睛,不小心又被灰塵嗆得直咳嗽。
她心有餘悸向後退了數裡,眉頭緊皺。
這時,金子駕馬從府中趕來,遞上一封信,“主子,長沙王送來的。”
張挽展開信,一目十行,唇角漸漸揚起一陣笑意。
陳叔陵走過來,狐疑看向她,“你和長沙王很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