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輕舉妄動,他是皇子。”張挽看清他眼底的殺意,連忙掐斷,“一個人的眼神騙不了人,我瞧他今日做派,這些年應當也做了不少見不得人的勾當。”
找出他的把柄,互相威脅,大不了魚死網破,都别想好過。
任飛眯了眯眼睛,比起這些,他突然更在意另一件事。
若陳胤早知阿婉是女子,那他之前的某些舉動也就格外有深意。
莫不是跟他一樣,也是情根深種,非卿不娶?
想到此,任飛眸光一沉,“這事交給我,我來查。”
張挽擡頭瞧他思索的模樣,端的是俊美無籌,鬼使神差下,她忍不住踮腳在下巴上印上一吻。
任飛緩過神來,眼神變得格外溫柔,他将她半推進牆角,寬袖一擋,垂下頭在櫻唇落下輕吻。
最後一點陽光消失天幕,月光交替,散下清輝,晚風拂過,幹枯的枝頭竟然冒出點點綠芽。
初春的氣息彌散開來,不知多久,始作俑者喘着粗氣,眸光潋滟,“停......停下......”
“阿婉~”任飛低聲輕喚,勾唇一笑,“我到底行不行?”
說着,帶着張挽又陷入一陣嗚咽中。
三月芳菲,山桃爛漫,江南好春光。
張挽端坐銅鏡前,仔細盯着微腫唇瓣,眉頭微蹙。
思索半天,她拿起一旁茉莉香粉,惡狠狠地按壓唇角,意欲遮住任飛留下的吻痕。
阿月進屋見狀,笑得眉眼彎彎。
主子唇角含嗔,滿身女兒嬌态,這等旖旎春色哪是香粉可以蓋住的。
“主子,金子回來了。”
聞言,張挽連忙放下粉盒,大軍回程時金子借故離去,并未說明原因,如今已有一月。
到了前廳,就見金子等在廳中,與他一同等待的,還有一位嬌俏貌美的娘子。
張挽一愣,收回剛要問出口的話,轉言道,“金子,這位娘子是?”
金子垂眸,恭敬回禀,“這是屬下的未婚妻。”
“未婚妻?”張挽疑惑看向他,“從未聽你提過?”
曾經向人伢子買他時,隻說是孤兒,哪來的未婚妻?
見金子神色有異,她轉頭看向那位女子,隻見她垂頭立着,怯怯糯糯猶如一頭受驚的小鹿。
張挽使了眼色,阿月上前來,攙扶住那位女娘,笑道,“娘子風塵仆仆,一路勞頓,先随奴婢去洗漱,休整一番。”
那女子擡頭望向金子,見他點頭,這才張惶地跟着阿月離去。
待她們走後,張挽坐下,笑道,“這下可以說了嗎?”
金子點點頭,一絲愧疚從眼底劃過,“這是孫豹的妹子,孫豹跟屬下提起過,若是有意,可把妹子許配給我。”
張挽猛然擡眸,“她是孫豹的妹子!”
大王山遇伏的場景再一次浮現在眼前,朝夕相處的弟兄在那一日幾近覆滅,能活下來的不過二三十人,可這二三十人中不包括孫豹。
張挽眸光染上濕意,她克制的攥緊拳頭,待平複鑽心的痛之後,她輕呼一口氣。
“金子,孫豹是我們的兄弟,照顧他們的家人也是我們該做的,可是,你不必将你的終身大事也牽涉其中,可明白?”
說着,她垂頭,聲音淡淡,“那日的事情,不是我們任何一個人的錯,你不必歉疚,也無需付出什麼代價。”
金子沉默地看着她,眉宇浮起無奈。
主子勸人的話一套接一套,可她自己呢,月月往丁二家寄錢,不也常常心懷愧疚,無力自拔。
“主子,屬下并不排斥她,日後也想照顧她。”
張挽猶豫片刻,終究還是作罷,“行吧,你既然已經決定,那便如此。”
“謝主子。”
“謝什麼?”張挽唇角扯出一絲笑意,“打算什麼時候辦事?”
金子罕見地呆楞住,堅毅的面龐因染上兩片紅雲變得柔和,他不好意思地撓撓頭,低聲道,“聽憑主子安排。”
“既如此,娘子就先在我府上住下,然後去外面買個宅院,待安置妥當就給你們辦喜事。”張挽一拍巴掌,喜氣洋洋,“就這麼定下了。”
長沙王府。
書房内,燈燭灰暗,陳叔堅伏在桌案,目光緊緊盯着眼前的青銅制六壬式盤。
占蔔三次,三次直指白虎。
白虎主兇,難道這次在劫難逃?
陳叔堅扶額,神色暴虐,不複平常溫和。
張挽真是命大,建康弄不死,外面依舊殺不起,如同蒼蠅令人生厭。
可如今這個蒼蠅似乎要變成毒蛇來報仇了。
他揉揉眉心,餘光瞥過書案左上方一封書信,眸光閃過一絲殺意。
江總這個老匹夫,膽小懦弱,居然能忍下喪子之痛,想要偃旗息鼓,撤身而退。
可既然已經入局,怎麼可能撇得一幹二淨!
陳叔堅不甘地攥緊拳頭,待平複片刻,他逐漸放松身體,唇角揚起一絲笑意。
“來人,給張府下張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