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有今天,當初絕不會拖延治療。
雖說衛子奢在上的感覺也不錯,但到底局限頗多,不如那晚。
秦亥不甘心地閉上眼,平複腦中滾燙念頭,深吸一口氣,“嗯……”
還以為他出聲是要放開自己,衛子奢靜靜等了會,沒見他松手,隻好保持别扭的姿勢擡起頭,委婉提醒:“秦總,我明天還有幾場戲要拍。”
時間不早了,你該松手了。
“還拍?”秦亥蹙眉,随手撩起幾縷糾纏在一起的長發,“非要大冷天去受這個罪?”
衛子奢稍稍退開,摸了摸因發絲騷動引得發癢的後頸,垂頭小聲争論:“我簽了合同的……而且,拍戲還挺好玩的。”
“好玩?報酬有多少?”
衛子奢心虛:“不知道……”
合同由王磊一手負責,他都沒怎麼看。
秦亥捏起他臉上的軟肉輕輕扯了扯,“你就不怕被人賣了還在替人數錢。”
衛子奢不着痕迹推開他的手,摸着臉嬉笑道:“這不是有您在嘛~您總不會看着别人欺負我吧~”
看着落空的手,秦亥暗自挑眉。
小騙子,嘴上說得比誰都好聽,身體比誰躲得都快。
躲吧,趁現在他還行動不便,再往後,可就沒機會躲了。
車墊上的腳尖緩緩挪動,指向衛子奢,隻可惜衛子奢的心緒被攪亂成一池春水,沒能發覺。
“去吧,把妝和假發卸了,早些洗漱。”秦亥放開他,十分體貼地補充:“今天可以不打視頻,好好休息。”
“好。”衛子奢點頭。
正好,他需要緩緩大反派給他告白這件事。
秦亥目送着他的背影下車,思索接下來的安排——
黎術該給出的交代,公司未處理的文件,包括秦世安的安排,以及最重要的——站起來。
樁樁件件,都需要他親力親為。
“啧,麻煩。”
他的聲音被關門聲掩蓋,祝霄的聲音随之傳入衛子奢耳中。
“衛先生,秦總送給您的花。”
祝霄後腦勺對着車門方向,雙手舉着紅玫瑰往後送,腰部到脖子的地方快扭出二裡地。
衛子奢反應過來,又羞恥又想笑,接過花飛速道了聲謝,悶着腦袋沖進了酒店。
…………
叮——
衛子奢抱着花走出電梯,停在酒店房間門口,遲遲沒有下一步動作。
阮棠輕從隔壁陳橙的房間出來,見他面壁發呆,不由一愣,嘴速超過腦速問道:“衛哥,你的嘴巴怎麼了?”
問完,他就捂住自己的嘴拍了拍,這還用問嗎!
衛子奢聽見動靜,側過頭,後知後覺摸上唇角,“嘶——”
秦亥是屬狗的嗎!
他尴尬地對阮棠輕笑笑,“沒事,不小心磕着了。”
雖然沒有什麼說服力,但好歹有個借口能夠遮掩一下他的羞恥心。
衛子奢開口:“你現在的狀态看起來比下午好多了。”
阮棠輕配合他轉移話題:“是啊,今天下午陳哥開解了我很多,我已經知道要怎麼做了。”
他的眼神堅定,看起來已經定下了決心。
衛子奢不知道陳橙跟他說了什麼,竟然能讓阮棠輕頹靡的精神煥然一新,他擔憂道:“小棠,你不會去做傻事吧?”
“衛哥,你放心,我不會的。”阮棠輕笑了笑,“我隻是覺得陳哥有句話說得對,我們又不是小孩子了,現在該以利益為先。”
他對衛子奢眨眨眼,“有什麼能比黎家給我帶來更大的好處呢?”
“你這樣想……也不能說不對吧,但是……”
衛子奢欲言又止。
“你還好吧……”
他總覺得,阮棠輕遠不像表面展現出來的輕松,現在的開朗,更像無法抗拒後,不得已的妥協。
就像之前的自己一樣。
“沒事的,我已經打電話讓黎術來接我了。”阮棠輕對着玫瑰做出個搞怪的表情,“别忘了讓你家那位盡情提條件。”
“什麼叫我家那位……”衛子奢底氣不足地反駁,臉頰微微發熱。
“對不起,衛哥。”
阮棠輕收斂笑容,語氣自責:“是我的任性連累到了你。”
衛子奢沉浸在羞澀的發熱中,被他的道歉打個措手不及:“怎麼,怎麼這麼說,跟你沒關系,你也是受害者,别太放在心上,沒事的。”
他試圖擡起一隻手去拍拍阮棠輕的肩膀安慰,奈何懷裡的花束太大不好施展動作,隻好挪過去撞了撞他的肩膀。
“真的沒事,我去醫院檢查過了,醫生說我壯得像頭牛。”
阮棠輕被他誇張的比喻逗笑,握緊拳頭,“你沒事就好,那我就可以放心去戰鬥了!”
衛子奢一驚:“什麼東西?你要跟誰戰鬥”
陳哥到底跟這孩子說什麼了,可别把人好孩子帶入歧途了。
“跟這個,混蛋的世界——戰鬥!”阮棠輕鬥志昂揚,清澈的眼底燃起熊熊火焰。
衛子奢嘎人縱火的腦洞一頓,“……”
哈哈,年輕就是好,情緒像坐過山車一樣起起落落也不會頭痛。
他豎起大拇指,贊道:“可以,我看好你。”
“衛哥,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阮棠輕努力讓自己的表情兇狠一些,可因為一張可愛的娃娃臉,表達出來毫無威懾力。
“倒也不用把我看這麼重,你别讓自己受傷了就好。”
哪怕是情傷,衛子奢在心底補充道。
“不會了。”阮棠輕四指扒開雙眼,搞怪道:“這雙眼已經看透太多。”
衛子奢沒忍住噗嗤一笑,笑完,憂心道:“說真的,有事不要強撐,法制社會,我們一起找帽子叔叔幫忙。”
相信最後制裁大反派的正義力量,能幫助他們撐腰。
“我知道了衛哥,明天我還要回學校上課,所以……明天不能再陪你了。”
阮棠輕話音剛落,身側的門被人從内部打開。
陳橙打着電話,發現自己要找的人就在門口,愣怔一瞬,晃了晃手中的手機,道:“小棠,接你的人來了。”
“好。”阮棠輕點點頭,揮手道别:“衛哥,那我就先走了。”
“等等,我送你。”
衛子奢說着就要把懷裡的花束遞給陳橙。
“不用了!”阮棠輕拒絕,由走改為小跑,連電梯都沒等,徑直沖向樓梯。
衛子奢擔心他,喊道:“小棠——”
可樓梯口早就沒了影子。
衛子奢懷裡的花還沒送出去,手裡又多了張卡片,陳橙主動道:“衛哥,門卡給你,你先進去休息,我替你去送他。”
“好……”也隻能這樣了。
衛子奢掂了掂懷裡的花,突然想到什麼,快步走到走廊的落地窗邊。
他從窗戶俯看下去,酒店門前大坪停着黑色轎車,站在副駕駛門口的男人打着電話,看起來像保镖的男人守在車子左右兩邊的門旁。
阮棠輕和陳橙的身影一前一後出現。
二人停在車前駐足說了些什麼,而後阮棠輕頭也不回鑽進轎車,保镖上車,關門,車子揚長而去。
衛子奢站在原地,目送轎車離開,最終從視線裡消失不見。
“衛哥别擔心,我讓小棠到了給你發消息。”
陳橙接過他手裡的花,眼神打量着房間,準備找個顯眼的地方擺放。
玫瑰花束底部裹着水,雖然多了些重量,但能幫助它們綻放得更久一些。
衛子奢甩甩手腕,回想樓下的畫面,蹙眉問道:“黎術沒來接小棠?”
陳橙遲疑一瞬,斟酌道:“雖然我不太認識你說的那個人,但他應該沒來,車上隻有一名司機、一名助理和兩名保镖。”
再多,就坐不下了。
衛子奢陷入沉思,陳橙說的跟他在樓上看見的一樣。
隻是接個人,司機,助理,保镖,專車都到了,怎麼說也算得上在意了吧?
但以黎術的地位,做到這些,對他來說好像又不算什麼。
這是重視還是不重視?
衛子奢糾結着,雖然很不想承認,抛開重不重視一說,他覺得這才是正常的。
像秦亥親自來,那才是反常不對勁。
衛子奢心亂如麻,打開綠泡泡找到與阮棠輕的聊天界面。
輸入一行問候,又删除,再編輯,再删除。
按照阮棠輕之前說的,他都怕黎術給他手機監控起來了。
思忖良久,衛子奢最終隻簡單問了句:【小棠,到了嗎?】
他知道對面一時半會兒回不了消息,又退出去打開跟秦亥的聊天界面,習慣性地準備點擊視頻通話。
好在理智及時想起來秦亥說的可以不打視頻,生生止住了手指。
陳橙看他還是一身紅色,拿出手機:“我叫化妝師來給你卸妝。”
“好。”
這一折騰,直接到了晚上十一點。
衛子奢卸完妝,感覺臉上每個毛孔都得到了呼吸。
再換下沉重的戲服洗個澡,整個人頓時舒服得睜不開眼。
他躺在床上,一會兒擔憂阮棠輕,一會兒又想到秦亥。
秦亥在車裡對他說的那些表白的話,像一個魔咒,又像一道安眠曲,伴随他進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