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腳步加快往縣衙走。
有親王金牌,兩人不僅很順利地進入縣衙,還被知縣熱情地招待。
“殿下,不知道殿下前來,有失遠迎,卑職罪該萬死。”
“起來吧,我來此莫要與人聲張。”
“是。”知縣臉都笑開花了,疑惑問道,“不知道殿下莅臨本縣所謂何事?”
“我們想看卷宗。”
知縣遲疑,笑意斂了不少:“哦?不知殿下想看哪一份卷宗。”
雖然心中隐隐知道是哪一份,但還是心存一些僥幸。
“梁家。”
“……”
“陳家村。”
李天闊斂眉凝眸俯瞰他:“還有新郎官失蹤案的。”
“殿下恕罪!”知縣連帶着身後的幾人烏拉拉跪下。
“你何罪之有?”
李天闊高坐主位,給白玉姮斟了杯茶,将親王那套氣勢拿了出來,不怒自威,跪下的人瑟瑟發抖。
“臣、臣、臣辦事不力,罪該萬死。”
知縣重重地磕了一頭。
“看來梁家與陳家村被屠并非是強盜所為。”
李天闊放下茶杯,茶碗磕在茶托之上,一聲脆響就讓知縣幾人幻視自己的人頭落地。
“是、是,殿下所言是真的,那梁家和陳家村一案确實非強盜所為!”知縣聲帶哭腔,“那根本就不是人所為啊!下官也是為了安定人心,才這般說的,望殿下恕罪!”
說罷,又真真切切地磕頭。
“為何這般說?”白玉姮眉宇微蹙,出聲道。
知縣不敢多看恐沖撞了貴人,隻是恭敬地擡了一眼看她,又匆匆垂下眼,恭恭敬敬地回答:“回貴人話,那梁府地處我縣最繁華的地段,若是強盜所為,又怎會無一人知曉?且梁家人死狀凄慘,剝皮抽筋放血……隻要人有一口氣,怎會做到悄無聲息地殺了一府上下百口人?就連守門的大狗也慘死!這是其一,其二,更夫每一更便路過梁府一回,并未發現任何異常,直到天亮之後,更夫敲完最後一更,梁府人的血溢出府門,這才引得更夫注意……”
“這其三,是待我們到時,”知縣說着,就忍不住一激靈,想起了那個終身難忘的場面,“梁府門大開,所有人的屍體壘在一個巨大的架子上,死狀凄慘,我們一來,那木架竟會自己起火,火光漫天,燒了幾天幾夜,無論我們怎麼撲都撲不滅!”
那濃濃的屍體燒焦的味道,彌漫了整座安平縣城,遮天蔽日。
“這火燒的途中還下了場雨,卻也澆滅不了熊熊大火,直到将整座梁府燃燒殆盡!”知縣惡寒,“奇怪的是那梁府緊挨安平縣第二有錢的黃府,那火卻怎麼燒也燒不過兩家之隔的圍牆……”
知縣一面将方才讓人拿過來的相關卷宗遞給李天闊,一邊道:“這是梁家、陳家村和新郎官失蹤案的卷宗,詳細的細節都記錄在案了。”
“新郎官失蹤是何時的事?”
“今、今歲月初……”
白玉姮眉頭一皺,月初?那不是很接近四方鏡被盜那時候?
“可有什麼線索?”
李天闊一句句叩問。
知縣沁出滿頭大汗。
“尚、尚無……但聽民間所言是那鬼、鬼主娶親……”他說話聲越來越小,謹慎地瞧着李天闊的神情。
“那陳家村又是為何?”李天闊沒說話,翻閱着卷宗,白玉姮問他。
知縣見李天闊并未說些什麼,态度恭敬地道:“這陳家村,也是詭異,在梁家滅門之前,就詭事頻出!”
李天闊将卷宗給白玉姮,神色凝重,冷聲道:“詳細說來!”
“是、是。”
*
“那陳家村啊,更是活該!”
崔明璨眼眸一亮,追問道:“哦?為何這般說?”
賣菜的阿婆嫌惡地擺擺手,說道:“那村子的人各個不是良善的東西!不僅欺人孤兒寡母,還強搶人/妻,占人家産,毀人聲譽!”
“我說張婆,明明是那婦人不守婦道,勾引人家兄弟自相殘殺,還毀家克夫,是個禍害!”
岑楹蹙眉看過去,是個捧着酒罐,臉紅耳赤的中年男子,許是看到他們這邊熱鬧了,便湊了過來。
“你們想知道什麼,問我啊!我可是我們安平縣數一數二的百事通!”
張婆呸了一聲:“人家時常來我這兒賣菜,就本本分分、乖乖巧巧的一姑娘,非給人家安這種罪名!”
“嘿!你這老虔婆這麼關心人家,怎麼不在她被燒死的時候救一下?隻知道在這裡叭叭叭!”男子吐了口痰,冷笑道,“真是活該,這種不守婦道的女人就該架在斷臂崖被老鷹叼!再一把火燒了!”
岑楹聞言打了個寒顫,瞪着這個口無遮攔的男人,出聲罵道:“讓你少吃鹽,嘴巴怎麼那麼閑?人家克你人了還是偷你家米了?!嘴巴不幹不淨喝糞水了是吧?阿婆澆菜全澆你身上了是吧?一雙狗眼看什麼都是屎!”
不僅那個男人愣住了,就連崔明璨也呆住了,他竟然不知道岑楹戰鬥力這麼強悍!?看來她平日罵自己的話還算是友愛了……
崔明璨霎時有些感動。
那男人氣急敗壞,看着眼前衣着鮮麗的女子,與她說的話對比,居然一時無法反駁,指着她:“你你你……”
崔明璨也叉腰跟着罵:“老而不死是為賊!你這沒臉皮隻會嘲諷女人的豬!罵你豬都髒了豬!”
罵完,他邀功似的看向岑楹:“怎麼樣?”
岑楹哼了聲:“還不錯。”
“話說你怎麼這麼會罵人啊?”兩人罵完還湊在一起說悄悄話,看得男子更加火大。
“都是跟我小舅學的啊!”她小舅别的不行,學人吵架是一等一的厲害,在村裡是數一數二的存在。
男人氣得頭暈眼花,手裡的酒都不香了,一扔酒罐砸在地上,罵罵咧咧:“你娘的!看老子怎麼打死你們!”
眼見男人撸起袖子想要揮拳上來,一根金绫将人從頭捆到尾,一把劍也橫在了他脖頸之上。
“你要打誰?”
一道冰冷的女聲在耳側響起,帶着刺入皮肉的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