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将人弄清醒過來,這人說暈就暈。
“瞧你這出息。”岑楹嘴上說着他,但手上給他施針的動作沒停。
崔明璨緩了緩,生無可戀道:“我是不是要死了?”
“呸呸呸!說什麼不吉利的話!?”岑楹壓了下某個穴位,崔明璨痛呼了聲,“你幹嘛啊!?”
“哼,不幹嘛。”
“就不知道就病患好點嗎?有你這樣做大夫的!?”
“你再說話?”岑楹舉起手中閃着寒光的銀針,冷笑道,“再多話我就紮你啞穴,讓你這輩子都說不了話!”
“好狠毒的女人啊!”
崔明璨哀嚎,注意到被小貓撓過的地方,又問:“你說這貓有沒有病?被它撓了會不會死掉?”
岑楹白他一眼,白玉姮也忍不住白他,将小貓抱在懷裡:“放心,你死不了的。”
“所以昨夜到底怎麼回事?”崔明璨問道,“為什麼安平縣會有鬼啊?”
“他們是不是來抓我的?”
“我是不是要死了?”
“我大爺說我會長命百歲的啊!?”
“我不想死啊!!!”
“還有力氣嚎,看來是好得差不多了。”岑楹收了針,沒理會他倒豆子般的連連問話,淡定說道。
“快說快說,到底怎麼回事?”
“那些鬼差引走小闊,想來是沖着你來的……”白玉姮托腮猜想道。
“而又在小闊發現你之前就消失了,但能肯定的是此處定是有四方鏡的碎片,而且有東西幻化成了型,能夠号令鬼差。”
“話說鬼差不是為地府做事的嗎?為何尋常妖物能夠号令?”岑楹疑惑道。
“正經的鬼差自然是為地府辦事,但某些不服管教,或是沒有主兒的就不一定了。”
崔明璨沉吟半晌,道:“你是說那些鬼差很有可能是自立門戶,或是被人收買聽人差遣的?”
“嗯。”白玉姮将貓放在桌上,倒了杯水給它,繼續道,“而且幕後之人定是擁有四方鏡碎片的人,此人利用四方鏡的力量操控鬼差,為自己賣命。”
白玉姮沉思,想起某種妖邪的術法:“不過也有另一種可能,那些并非真的鬼差,而是人為做的、用了某種邪術制成的活死人。”
“活死人!?”崔明璨冷不丁地打了個顫。
“嗯,将人皮剝下,以怨、懼作魂,用皮作形,可通人鬼兩界,卻不受管束。但這種邪術是數百年前的了,早在百年前就被人間的君主剿殺了,按理說應該沒有了啊……”白玉姮喃喃自語,一時也沒有頭緒。
“我也聽見聲響了,好似在每間屋外都駐足了片刻,那他們昨夜來客棧是因為什麼事?就單為了将崔明璨捉走?”岑楹瞧了眼半死不活的人,想不出他有什麼用處。
白玉姮擰眉,也猜不到原因,猜想道:“可能是在巡邏領地?得查明他們的窩點才知。”
李天闊出聲道:“昨夜他們已經知道我們了,估計很快會來找我們的。”
白玉姮颔首認同:“我們昨天才到,夜裡就來了客棧,還是直奔小璨的,我們先不找他們,等他們主動來。”
岑楹點了點頭,崔明璨面露苦色。
岑楹道:“诶,你們說,那梁府一案、陳家村一案,還有那些被擄走的新郎官會是同一人所為嗎?”
李天闊放下茶杯,道:“那得去官府查一查卷宗才知兩者有無關聯。”
岑楹點了點崔明璨的頭,問:“好點了沒?要是不舒服就先在客棧休息,我自個兒去。”
“不要不要!”崔明璨抱住她的胳膊,死活不放,“你們别丢我在這兒!我真的是怕了!”
岑楹笑話他:“誰讓你昨夜貪嘴吃那麼醉蝦?不然怎麼會遇上這事兒?”
崔明璨臉瞬間紅了,他理不直氣也壯道:“才沒有的事!”
“你就犟吧!”
岑楹收拾好東西,跟白玉姮先走出去了,李天闊正要起身,崔明璨皺着臉,問道:“天哥,你昨夜怎麼跑了啊?”
“沒跑,是發現不對勁被人引開了。”李天闊昨夜的不對勁,表情凝重,“再回來時才發現你被吓暈躺在樓下。”
“他們居然沒将我帶走?”崔明璨訝異。
“你身上有東西,他們害怕。”
他這麼一說,崔明璨想起他娘給他去寺裡求的大師開過光的玉佩,緊忙掏出來看:“嘿嘿,看來我娘說的不錯,大師果真是大師!”
虧他那時還嫌棄,不願意戴,不聽老人言差點吃虧了!這次來淮州得找個機會回江州看看他娘,好好跟她訴苦訴苦,要不是她求來的寶貝玉佩,她的好大兒差點沒了!
李天闊垂下眸子,淡淡道:“趕緊收拾,準備出發了。”
“欸欸欸!好嘞!”崔明璨寶貝似的将玉佩貼身戴好,一個鯉魚打挺,翻起身穿衣洗漱。
四人在客棧門口各自分開。
白玉姮和李天闊前往當地衙門,而崔明璨和岑楹則在集市上打聽消息。
而小貓則被白玉姮拜托店小二照看。
第二日的情況并沒有改善,人們瞧他們的眼神仍然是警惕中帶着驚恐。
到處都是若有似無的視線。
李天闊蹙了蹙眉,很顯然不喜歡被人陰暗注視的感覺。
特别是有一道陰冷、灼熱,又帶着恨意的眼神,像是滑膩陰暗的蛇,滑過身體,盤旋在脖頸肩頭,随着呼吸慢慢将人纏繞窒息。
白玉姮注意到李天闊頻頻回頭,走近了些,壓聲問道:“你也感受到了?”
李天闊點頭,忽地感覺那道視線更加的危險、灼熱,好似要将他千刀萬剮。
“你覺得是誰?”
李天闊搖搖頭,也挨近了些:“會不會是昨夜那幫人?暗中跟蹤我們?”
“有可能。”
兩人對視幾息。
白玉姮能感覺到那道視線愈發陰冷急切,快要憋不住似的,猛然轉頭,卻什麼也沒發現,但那道視線又換了個地方。
“算了,别管了,等我們查看完卷宗再說。”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