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姮安撫它,睜着眼睛說瞎話:“許是我面善,人見人愛鳥見鳥愛花見花開吧。”
“……”崔明璨無語,“你臉皮可真厚。”
說罷,和岑楹一起試着伸手上去摸它潔白的腦袋。
“嗷!”崔明璨緊忙收回手,吃痛地甩着手,控訴道,“那它為什麼就啄我!?”
岑楹笑話他,“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
“……”
崔明璨郁悶。
岑楹:“神鳥神鳥,你怎麼一隻鳥在這兒?你有主人嗎?”
“我瞧着哪裡像隻神鳥……應該叫做色鳥!”崔明璨在旁邊嘟囔,被鸾鳥瞪了一眼後,躲在李天闊身後,探出腦袋吐了吐舌。
白玉姮一邊摸,一邊問道:“你主人可在?”
“嗷啾!”
——在後面。
白玉姮裝作沒聽懂。
“它好乖哦,問一句答一句,雖然聽不懂。”岑楹很喜歡它,給它順毛。
白玉姮應和道:“是啊,也不知道主人是誰,這麼可愛的鳥想必主人也是個可愛的人。”
“嗷啾嗷啾!”
——你怎麼在誇自己?
鸾鳥也不知道她到底聽沒聽懂自己說的話,用長喙夾住她的衣裳,一甩她到背上,甩甩翅膀帶着她飛走了。
“玉兒!”
“玉姮!”
鸾鳥的速度太快,他們還沒有回過神來,白玉姮就被帶走了。
“我沒事!”白玉姮坐在鸾鳥背上沖着他們喊道。
“咻——”
它在空中盤旋幾圈,一頭紮入茂林之中。
山壁上隻有幾個泉眼還在流着水,稀稀拉拉彙入小溪之中。
一身長玉立的白衣男子立在溪中的石頭上,負手在後,聽見鸾鳥的叫聲後,慢慢地轉過身來。
“裴、師父。”白玉姮及時改口。
從鸾鳥的背上下來,朝他行弟子禮。
“不知師父到來,徒兒失禮了。”
裴淵一言不發,就站在那靜靜地看着她。
白玉姮頂着幽深灼熱的視線垂下眸,不禁頭皮發麻,心中想道,可是他已經知道她的身份了?
不,他應該還不知道。
可能懷疑,但還不知道。
白玉姮記起某次她下山幫忙捉妖時,因任務需要需隐藏身份,正好撞見他也在此處執行任務,他一眼便看穿了她的僞裝。
任務對象随着她的視線看過去,是一個俊朗少年,正沉沉地看向他,他對他的目光感到冒犯,蹙了蹙眉,問旁邊的她:“他是誰?你認識?”
她還記得她那時淡淡收回視線,挽住他的手,對他盈盈一笑道:“不認識。”
兩人轉身離開。
到了夜裡,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少年站在她屋裡,用一種受傷又可憐的眼神看着她,好似是要被主人抛棄的小狗。
對上濕漉漉的眼神,她心下一軟,柔聲問道:“怎麼到這來了?也不點蠟燭?”
她坐在凳子上給他斟了一杯茶,笑着遞給他:“坐。”
少年沒有接過她遞來的茶,而是抓住她的手,蓋在臉頰,用又輕又軟的聲音問她:“師父,您不要我了嗎?”
他明明知道她在執行任務,迫不得已才說的借口,好像真的傷害到了他。
“乖孩子,”白玉姮安撫他的臉頰,她隻當過教學的山長,并未真正養過徒弟,因為不懂如何教養他,所以對于他,她總是格外的有耐心,“師父那是為了任務,并非真的不要你。”
“真的嗎?”
白玉姮點頭:“當真。”
“那師父以後有了其他弟子,還會要我嗎?”小裴淵用臉頰輕蹭着她的掌心,可憐兮兮地問。
她一時被心軟蒙昏了頭腦:“不會,師父隻會有你這一個徒弟。”
小裴淵笑了,高興地望着她:“真的嗎?”
“……自然。”白玉姮應道。
“師父放心,徒兒定會好好孝順您的。”
“……嗯。”
白玉姮看着他亮晶晶的眸子,也忍不住笑了起來,心道小孩子可真好哄,隻有他一個好似也不是什麼壞事,畢竟不是所有孩子都像他這般聽話貼心。
……
白玉姮從回憶中抽離,記憶中的溫軟少年與眼前的冷漠青年重疊,她看不透他眼底的濃黑深沉的情緒。
見他一直沉默着不說話,白玉姮便确定了他可能還不知道她的身份,不然照他從前的樣子,肯定在知曉的第一刻就屁颠屁颠跑過來向她求證,用可憐兮兮的神情盯着她,盯到她心虛、心軟,再用那又輕又低的聲音問她還要不要他。
“……”白玉姮被他看得頭皮發麻,看不透他在想些什麼,出聲道,“師父您在想什麼?”
裴淵輕輕落地,站在她跟前,從上往下垂眸看着她的臉。
白玉姮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幾步,仰起頭看他,忽地有了他真的長大成一個男人了的實感。
身材颀長、肩膀寬闊、從衣領中微微顯露出來的喉結明顯、面龐硬朗淩厲,沒了少年時的青澀柔和,神色深沉,多了許多她看不懂的情緒。
如有實質的視線落在她光潔的額頭、細長的眉毛、長而翹的眼睫、靈動的雙眸、高挺小巧的鼻、不點而朱的唇瓣……
卡在衣領間的喉結急促地上下滾了滾,低沉暗啞的聲音從幹澀的喉間發出,回答她的問題:
“我在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