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修明是我們的人?”
待知曉了今日朝堂上發生的事情後,柳乘風滿臉疑惑向蕭承川問出了同樣的問題。有此一問是因為他從未聽蕭承川提起過這個人,而能把這樣的事情交給他,應當不是什麼無關緊要之人才對。
蕭承川搖了搖頭,給出了的面對晟帝時一樣的答案。
他站在書桌後思索片刻,兩根修長的手指在桌子上點了點道:“先去查查他的底細。”
柳乘風點頭,又挂上了往日的笑:“不過這程修明膽子還挺大,在朝堂上竟然敢直接陰陽怪氣和傅相嗆聲,倒有幾分骨氣。”言語間頗為贊賞。
蕭承川不置可否,卻道:“至少他如今的所作所為确實對我們有利,在沒查清楚他背後的勢力之前,這些日子派人護好他。”
“明白。”柳乘風颔首,他怎麼會不知,那些人要想報複一個毫無背景的官場新人,手段可多了去了。
蕭承川看了看從剛才就一直在出神的傅安歌,問道:“怎麼了?”
傅安歌搖搖頭,猶豫道:“沒什麼,隻是覺得程修明這個名字有些耳熟……卻實在想不起來是在哪裡聽過。”
聞言蕭承川也微微皺了下眉,旋即又松開:“想不起來也無妨,先讓乘風去查查,到時候自然知曉。”
傅安歌點點頭,心裡仍然疑惑,到底是在哪裡聽過這個名字?按理說這人應當不在她往日交際的範圍之内啊。但實在想不起來,隻能先暫且作罷。
“過兩日給安歌的聖旨就該下來了,”蕭承川看向傅安歌,自然地換了稱呼,“到時候會有賞賜和品秩封賞,陛下的意思是你仍然先做秦王府的屬官。”
傅安歌心裡對蕭承川的稱呼疑惑了一下,又想到他也是這麼喊柳乘風的,隻當他是如今徹底信任了自己。
沒有多想,心中更多的是喜悅:“多謝殿下相助,也多謝這些日子乘風兄的提點。”
此前她和柳乘風雖然都是秦王府的屬官,在秦王面前不分職位高低,但實際上确實不一樣的。柳乘風身上有因軍功得封的品秩,而傅安歌隻是王府屬官,卻并無朝廷封賞。
但傅安歌卻不一樣,王府屬官雖然也是記錄在案的朝廷官員,卻本無品級,隻有立了功等皇帝封賞才能獲得相應的品秩,這也是為了對諸皇子王孫的權利進行限制。
換句話說,在秦王府之外也是正正經經規規矩矩的“柳大人”;傅安歌走出去旁人稱一聲“傅大人”,那是給她、更是給秦王府面子。
喜悅過後,傅安歌很快又冷靜了下來:這次想再從傅宣那裡糊弄過去就不是上次那麼容易了。幸好這些日子她也得到了些東西,母親的遺物手記更是私下都神不知鬼不覺地調換了出來。
隻是,她還要再回去一趟。
***
傅府書房内。
傅宣坐在太師椅上,目光沉沉盯着桌子上的東西,他在等,等自己那個“循規蹈矩”“最最懂事”的長女這次會給她一個什麼樣的解釋。
“老爺,大小姐回來了。”進來禀告的人感受到書房内的低氣壓,聲音恭謹。
“讓她進來。”傅宣起身,将桌子上的東西拿起來,是一直發簪,看樣式是女子的款式。他将東西收入盒中,推動身後博古架上的一個鬼工球,出現了一個小小的暗室,接着動作輕柔地将裝有發簪的盒子放在正中間的紅綢布上,那雙已不再年輕的眼中仿佛流露出一絲溫柔。
再次轉動鬼工球,博古架合上,暗室仿佛從未出現過,轉過身來,他又變成了那個平靜無波的傅家家主傅宣。
待傅安歌進來時,看到的仍是那個與以往沒有任何不同的傅宣。
誰也沒有說話,傅宣擡起頭目光自上而下掃視了她一番,最後定在她的臉上。
“你長大了。”傳到耳朵裡的聲音不辨喜怒,但傅安歌知道他絕不是表現的這般平靜。
“要感謝父親的教誨。”
感謝您讓我知道,原來我一直依仗的傅家有朝一日也會刀鋒向我;
感謝您讓我明白,父親的寵愛,家族的庇護,都不過是鏡花水月;
隻有握在自己手中的東西,才是永遠能靠得住的。
傅宣終于不得不承認,這個女兒,這個他最滿意的作品,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已經變得不一樣了。
可惜啊,他意識到的太晚了,這隻曾經乖順的鳥,如今已經掙脫了他打造的舒适華美的牢籠。想再折斷她的翅膀,是要花點心思了。
對于和傅宣的不歡而散,傅安歌早有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