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什麼?”
低沉的聲音喚回了傅安歌的走神。
“沒什麼”,她搖了搖頭,懸壺齋那番交談讓她不寒而栗,仿佛過去一直活在一個巨大的謊言中。
“昨天從懸壺齋回來後就神思不屬的。”蕭承川注意到她失神很久了,“我的毒實在解不了也無事,反正不是還有兩年時間,足夠了。”
病人對自己性命的不愛惜讓大夫皺眉,“殿下放心,我一定會盡我所能找到解藥。”
突如其來的腳步聲打斷了接下來的交談。
“王爺,傅大人來訪。”來人頓了一下,繼續道,“是傅宣傅大人。”
兩人對視一眼,來了。
傅安歌和秦王一起回京雖不打眼,但京城認識她的人不少,傅家想要得到這個消息更是易如反掌。
撫了撫衣裙上并不存在的褶皺,傅安歌先開口道:“我去見見。”
蕭承川無所謂的點頭,“讓傅大人先在前廳稍候。”
……
秦王府,前廳。
傅宣坐在太師椅上,相比于憤怒心中更多是不解。
長女自從妻子去世,就一直很懂事,從小到大從不讓他擔心,這次突然失蹤,卻和秦王打上了交道,他實在想不通緣由。
思索間一女子漫步而來,着青衣,佩玉環,發間一根青玉簪,正是傅安歌。
“女兒給父親請安,讓父親久等了。”傅安歌看着眼前明顯愣神的傅宣,斂下所有情緒,規規矩矩地行禮。
傅宣面露詫異,身為大晟諸世家中的佼佼者,傅家兒女的衣物首飾都有專門的人負責,何曾有如此簡陋過。
“本打算明日便去向父親請罪,沒想到倒是勞煩父親先來找女兒了。”傅安歌趁傅宣愣神之際,搶先開口,語氣溫婉。
傅宣正色,聲音中帶着嚴肅:“這段時日你去哪裡了,知不知道你突然失蹤為父擔心了多久?”
“是女兒不好,讓父親擔心了。”傅安歌心中冷靜,面上卻作出一副難過又愧疚的樣子,“女兒隻是郁結難解,想出去散散心。我知道父親疼我,但傅家有傅家的規矩,我不想讓父親難做。”
傅宣聞言臉色緩了下來,長女隻是和離後實在難過才會如此出格,還是一如既往地懂事。但他仍有疑問未解。
“那你又為何會和秦王殿下一起回來?”
傅安歌繼續做戲:“女兒第一次獨自遠遊,低估了人心險惡……是秦王殿下救了我。”話說三分,至于到底是什麼,就自己去猜吧。
“原來如此。”傅宣撫須颔首,“秦王之恩為父自會銘記,你便随我回家吧。”
傅安歌面露難色。
“怎麼,有何不妥?”
“父親,不是女兒不願。實在是我已經答應了秦王殿下,要用醫術報答他的救命之恩……”
“荒唐!”傅宣生氣地打斷了傅安歌的話,如果不是還顧忌這是在秦王府,手中茶盞怕是要粉身碎骨,“秦王之恩自然有傅府來報,何須你堂堂傅家大小姐給人做仆從。”
“母親生前醉心醫術,自我和離後常常夢到幼時坐在母親膝上,母親教我念藥名的日子。”傅安歌眼圈泛紅,試圖繼續動之以情,“女兒也想借此機會多救些人,以為母親祈福。”
一邊擡手欲拭淚,一邊觀察傅宣的神色。
也許是太久未有人提起亡妻了,傅宣愣怔一瞬,旋即堅定道:“不行,今天你必須同我回家去。”
“父親。”傅安歌心中不耐,但她還又太多東西需要回傅家調查,還沒到撕破臉的時候,隻能繼續周旋。
“女兒以為,如若我能報償秦王的恩情是最好不過了。”她意有所指。
傅家欠秦王的人情,和傅安歌一人欠秦王的情,其中的差别可大了去了。
傅宣浸淫官場,怎麼會不懂這個道理。他隻是一時被長女的出格之舉沖昏了頭腦,此時早已經反應過來,隻是……
“傅大人,傅家的家教應當不是言而無信吧?”蕭承川帶着笑意的聲音打破了廳上的沉默,話中的内容卻毫不客氣。